沒有語言平等，哪有族群平等？

粵嚟粵掂

 

沒有語言平等，哪有族群平等？

 

（2002.08.12上網）

 

 

曾貴海

 

 

短短不到四百年的台灣移民史，如果從原住民的立場來論斷，可以說是一部原住民悲慘的籲天錄。一百多年前，平埔語言正式滅亡，而目前的九族語言中，鄒族正步向相同的命運，其他八族的語言，也成為族人們最難以啟齒掩飾的傷痛。

 

　　David Crystal 認為再過一個世紀，現有的六千種語言，將剩下三千種，其中只有六百種沒有存活危機。在高喊全球化的新世紀，人類分享的應說是新平等、自由、人權與智慧，而不是強出弱滅的野戰叢林，因此人類的文化資源與自然資源，不應藉全球化的理由而被消滅去除，語言資源的保存是確保文化多元光彩的基石。

 

　　台灣國家認同的問題，根源雖千頭萬緒，但族群語言教育的「荒蕪政策」是其中最重要的關鍵。許多人百思不解為何桃、竹、苗地區的客家鄉親和原住民，對國家認同和政黨認同，與台灣河洛人有這麼大的差異與難解的癥結。根本的原因就是語言的問題，因為語言的不平等，造成族群內心的不平等和拉扯傷口的裂痕。歧視性的單一國語政策，使客家族群與原住民透過北京話成為相互溝通的「母語」，而台灣河洛話則成了壓迫者的語言，造成這種事實的因果關係，不應歸罪河洛人，但客家與原住民透過生活與互動的經驗，卻接受了這種荒謬的現實。

 

　　失語族群的悲哀並不是強勢語言族群所能瞭解，多語文化的合唱與幸福，則是弱勢語言族群奢望的美夢。

 

　　沒有語言平等，不要奢談族群平等，更不可能有明確共識的國家認同，面對這種島國的語言症候群，除了族群自身的自覺和民間社會團體的努力推動外，教育部應以人民的納稅錢規劃人民的語言平等受教權，落實國民教育中，各族語言平等教學的相關政策與師資培訓和成績評量，否則只有加深裂痕，擴大內部的潛在衝突，這不是所有島國人民所願樂見的情境。

 

　　我們期望語言平等的文化與文明行為在島國能趕快實現，以建立族群平等和國家認同的堅固基石，邁向台灣未來的新世紀。

 

 

原載2002.01.13自由時報13版

 

（作者為台灣南社社長、台灣筆會理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