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元中心語言現象與語言工具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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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元中心語言現象與語言工具論

 

（1999.10.07上網）

 

最近教育部就華語拼音的問題提出“中國的主張”﹕採用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漢語拼音”。在李登輝總統剛發表“台灣的主張”之際，教育部的“脫線”演出，實在令人感到錯愕不解。我們不禁要問“台灣的主張”在那裡？為什麼台灣華語不能有自己的語言規範？

 

從相關的報導看來，教育部是以過時的語言工具論來合理化他們的選擇﹕漢語拼音得到ISO的認證，是全世界通用的拼音，所以應該採用中國的漢語拼音。語言工具論假定語言只是一種溝通工具。所以，語言、文字的選用只需考慮語文的方便性即可。語言工具論顯然忽視了語文的象徵功能，忘了語文同時也是群體認同的重要標記。

 

由于語文的政治象徵意義，獨立自主意識的興起常伴隨著對自身語文規範的肯定，以之為國家獨立的象徵之一。美語與英語拼寫的不同就是最明顯的例子。比如說，英語的“中心”拼寫為“centre”而美語則拼寫為“center”。著名的美語辭典編纂者Noah Webster就寫過“語言獨立宣言”（Declaration of Linguistic Independence）鼓吹建立有美國特色的美語系統，他說﹕『讓我們掌握時機（1789年），建立我們的國家語言以及國家政府…美國，當做一個有尊嚴的獨立國家，需要在語言和政府組織上建立自己的系統。英國的英文…不應該成為我們的標準。』一開始，Webster在拼字上做了相當激烈的變革，例如以f取代ph（philosophy─>filosophy）、k取代ch（chorus─>korus）、去掉字尾的e（examine─>examin），head─>hed、prove─>proov、his─>hiz、debt─>det。他的拼字建議，並沒有完全成功，傳統書寫成規仍然有相當的影響力。事實上，現代華語的漢字也是政治因素影響下的產物。同樣是使用漢字系統，中華人民共和國使用簡體字，而台灣使用繁體字。

 

最近社會語言學界相當重視多元中心的語言現象。

 

多元中心語言（pluricentric languages）指的是一個語言變體（variety）在不同的國家有不同語言規範的情形，比如說，英語有印度英語、澳大利亞英語、加拿大英語等等。多元中心語言的研究對語文規劃有極為深刻的啟示。過去的語文規劃常以『單元中心』的思考邏輯，進行語文的“大一統”工作。多元中心語言則肯定語言的本土化和特殊性，從社會語言實況出發，跳出中心和邊陲的不對等關係，承認多元中心的事實，並以之為語言規範的基礎。簡單的說，就是採取不同國、不同規範的立場。多元中心的語言之間，則以『獨立自主』和『國際合作』這兩個原則來協調運作。我們建議教育部拋棄『單元中心』的主張，以『多元中心』的語言政策觀設計台灣華語的拼音系統。從我們的拼音系統開始，建立以台灣為中心的華語規範，讓台灣華語成為多元中心的華語的一個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