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關於毒蛇嘅廣東順德坊間掌故

余OK

　　事緣今日屋企附近一個荒棄但已經過打理的嘅花壇仔，有兩個捉蛇人（聽口音係外地人）喺嗰處捉咗幾條毒蛇，街坊鄰里聞訊引起一陣恐慌。據聞捉蛇人係根據蛇躝過嘅路線同其他特徵而判斷蛇竇嘅具體位置。由此話題父輩講起一個流傳於本地嘅民間掌故：

　　話說百幾年前（年代久遠，呢個掌故經過一代傳一代口述，當中訛誤必定存在，估計係清朝中後期），曾有一名捕蛇師傅帶住佢徒弟一路從江西追尋一條毒蛇到廣東順德陳村松路（音譯）。據述嗰條毒蛇身體比較短小，名為「恰日葵」（音譯），劇毒無比，所到之處陳村嘅當地民眾面色都變黃（眞係咁毒？誇張少少啩？！）。可能正因為越毒嘅動物佢嘅價值越高（呢點從唔少名貴藥材都係喺有毒動物身體提煉出嚟可知），呢條噉嘅蛇想必喺當時價值連城，噉就使得捕蛇者不惜遠行千里苦苦索求嘞。個師傅捉到條蛇之後就暈咗，然後佢個徒弟就根據師傅事前交帶嘅做法，用帶過嚟解毒藥開咗缸水嚟浸身，噉師傅先恢復返元氣。

　　「伯父講舊時，後生講?屎」，反正古仔係老人家講嘅，呢個掌故相唔信就睇各位看倌嘞，信嘅就當世間無奇不有，唔信嘅當古仔聽吓亦無妨，不必太過計較。個人意見認為係六分眞實四分誇大啦，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記得中學時學過柳宗元嘅古文《捕蛇者說》，與呢個掌故有幾分相似之處，請睇：

捕蛇者說

(柳宗元以生動的故事敘述，呈現一幅苛政(賦歛)之毒比毒蛇更甚的圖象，文章生動而深刻。本文歷來為人所推崇。)

永州之野產異蛇(奇異的毒蛇)，黑質而白章(白色的紋采)，觸草木盡死；以齧(ㄋ｜ㄝˋ；咬)人，無禦之者(無人可抵抗牠的毒性)。然得而腊(ㄒ｜ˊ；製成肉乾)之以為餌(藥品)，可以已(治癒)大風(麻瘋之類的惡疾) 、攣踠(ㄌㄩㄢˊ　ㄨㄢˇ；手腳彎曲不能伸直的病)、瘺癘(ㄌㄡˋ　ㄌ｜ˋ；惡瘡；惡疫)，去死肌(壞死的肌肉)，殺三蟲。其始太醫以王命聚之(皇帝的命令而搜集這種毒蛇)，歲賦其二(兩隻這種毒蛇)。募有能捕之者，當(抵稅)其租入。永之人爭奔走焉(競相捕蛇)。

有蔣氏者，專(專門於)其利專(補蛇的利益)三世矣。問之，則曰：「吾祖死於是，吾父死於是，今吾嗣為之十二年，幾死者數矣(有幾次差點被蛇咬死)。」言之貌若甚戚專(悲傷)者。

余悲之，且曰：「若毒之乎？余將告於蒞事者(主政者)，更若役(更改你的賦稅方式)，復若賦(恢復原來的賦稅)，則如何？」

蔣氏大戚，汪然出涕，曰：「君將哀而生之乎？則吾斯役(指捕蛇)之不幸，未若復吾賦(繳租稅)不幸之甚也。 (賦稅之毒更甚於毒蛇，捕蛇人寧可冒生命危險捕蛇，也不願恢復原有的賦稅) 嚮(以前)吾不為斯役，則久已病(貧困)矣。自吾氏三世居是鄉，積於今六十歲矣。而鄉鄰之生日蹙(鄰居們的生活日益困窘)，殫(ㄉㄢ；竭盡)其地之出(出產)，竭其廬之入(收入)，號呼而轉徙(遷移)，餓渴而頓踣(ㄅㄛˊ；跌倒；倒斃)，觸風雨，犯寒暑，呼噓毒癘，往往而死者，相藉(ㄒ｜ㄤ　ㄐ｜ㄝˋ；形容眾多)也。曩(ㄋㄤˇ；從前)與吾祖居者，今其室十無一焉(十家住戶有一戶空屋)；與吾父居者，今其室十無二三焉；與吾居十二年者，今其室十無四五焉(十家住戶有四五戶空屋)。(人口愈來愈少，非死即徒) 非死即徙爾，而吾以捕蛇獨存。悍吏之來吾鄉，叫囂乎東西，隳突(ㄏㄨㄟ　ㄊㄨˊ；騷擾)乎南北；譁然而駭者，雖雞狗不得寧焉。吾恂恂(ㄒㄩㄣˊ　ㄒㄩㄣˊ；緊張恐懼的樣子)而起，視其缶(ㄈㄡˇ；瓦器，腹大口小，有蓋)，而吾蛇尚存，則弛然(放鬆心情)而臥。謹食之(謹慎餵食毒蛇)，時而獻(定期呈獻給官府)焉。退而甘食其土之有，以盡吾齒(養活我的生命)。蓋一歲之犯死者二焉(一年只要冒兩次生命危險捕蛇)，其餘(其餘時間)則熙熙而樂，豈若吾鄉鄰之旦旦有是哉(我的鄰居每天都憂心繳不起租稅)。今雖死乎此(被毒蛇咬死)，比吾鄉鄰之死則已後矣，又安敢毒耶(哪裡敢視毒蛇為毒呢？)？」

余聞而愈悲，孔子曰：「苛政猛於虎也！」吾嘗疑乎是，今以蔣氏觀之，猶信(才相信)。嗚呼！孰知賦斂之毒，有甚於是蛇者乎！故為之說，以俟(ㄙˋ；等待)夫觀人風者(考察民情風俗者)得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