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五日下午,近萬廣州市民集會,力撐廣東話(也有報道說,人數多達二萬)。原本態度曖昧的廣州當局,改為恩威並施的為事件降溫:一方面,市公安局宣佈拘捕一名「煽動網民非法聚集」的湖北籍余姓男子;另方面,市政府辦公廳副主任歐陽永晟在記者會上用粵語表示,這是無事生非的「無厘頭」鬧劇,強調「推普廢粵」是個徹頭徹尾的偽命題。
七月初,有廣州政協委員向市政府提案,要求將廣州電視台主要頻道「綜合頻道」,由粵語改為普通話廣播,不料引起軒然大波,廣東體制內不少知識精英、新聞界名人,甚至幹部,都暗中反對,年輕網民的反應就更激烈了,視之為消滅粵語的「陰謀」,因而發起「撐粵語」行動。被問到是否接納提案時,廣州市長萬慶良一直都不表態,而歐陽永晟的講法,是廣州當局首次表達立場。
近萬市民自發上街,力挺廣東話,是廣州人對廣東生存空間被壓縮、粵語文化被邊緣化等焦慮的集體投射。近年國內「群體性事件」,大多與「維權」有關,老百姓在權益受損、走投無路之下才會走上街頭,目的只是引起當局注意,解決問題。但今次捍衞粵語運動,是「Look Sea」以來中國人第一次為了「粵語」這種身外之物,而非「收地」、「拆遷」等切身利益,走上街頭,意義非凡。
捍衞行將失去的價值、理念這些虛無東西,說明廣州人衣食已足,開始追求物質以外的生活質素,這讓我想起香港的「七一」大遊行。○三年,特區政府不理民意,強行推動《基本法》二十三條立法,扼殺港人的自由及言論空間,引起市民的強烈反彈。這是港人為捍衞極可能失去的生活方式而行動起來,跟廣州人今日挺身而出捍衞粵語,如出一轍。
粵語是廣東人生活的核心,也是南粵文化精華,失去粵語,廣東人也就失去文化及生活的根。廣東幾千年來偏安一隅,中原朝廷無暇顧及,自生自滅之餘,卻也發展出獨特的嶺南文化。這個自由空間,在毛澤東時代一度失去,到改革開放之後才重新找回來,並成為往後廣東高速發展的重要助力。
廣州人當然明白,在今日的體制下,一旦北京當局以行政命令強推普通話,粵語生存空間必被蠶食,而且可能只是中央干預廣東的第一步,往後廣東的自由發展空間會大大壓縮。正是這種憂慮,令大家走上街頭。今天只是捍衞,他朝就要追求了,然否?
張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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