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 訪 「 女 長 毛 」 雷 玉 蓮 「 四 五 行 動 」 , 一 個 令 人 望 而 生 畏 的 組 織 。 在 許 多 香 港 人 的 眼 中 , 「 四 五 行 動 」 的 成 員 都 是 偏 激 、 搞 事 、 甚 至 破 壞 社 會 秩 序 、 反 中 亂 港 。 但 其 實 這 班 人 的 目 標 是 什 麼 ? 他 們 又 會 否 覺 得 自 己 「 激 」 ? 「 四 五 行 動 」 以 外 的 他 們 又 是 怎 樣 的 一 個 人 ? 這 一 期 , 我 們 訪 問 了 「 四 五 行 動 」 成 員 之 一 , 「 女 長 毛 」 雷 玉 蓮 。 訪 問 : 肥 仔 、 焚 、 雪 人 、 sleepy
文 : 雪 人 女 長 毛 要 求 我 們 在 中 區 警 署 裏 的 停 車 場 中 作 訪 問 , 為 何 她 對 中 區 警 署 情 有 獨 鐘 ? 「 我 覺 得 中 區 警 署 給 我 的 印 象 很 深 刻 , 因 為 這 裡 近 政 府 總 部 , 所 以 我 經 常 在 這 裏 出 入 。 其 實 這 裡 的 建 築 物 十 分 有 特 色 , 可 惜 我 每 次 進 來 時 都 沒 有 心 情 去 欣 賞 。 」 難 怪 , 警 署 往 往 是 女 長 毛 和 警 察 們 發 生 衝 突 的 地 方 , 即 使 在 訪 問 時 , 我 們 仍 然 感 覺 到 一 陣 緊 張 的 氣 氛 , 路 過 的 警 察 都 以 不 甚 友 善 的 眼 睛 望 向 我 們 … … 「 能 夠 把 我 們 的 意 見 帶 到 我 們 的 對 象 , 對 我 們 來 說 已 經 很 滿 足 了 。 」 對 於 女 長 毛 來 說 , 除 了 警 署 外 , 示 威 的 場 地 亦 是 她 與 警 察 角 力 的 戰 場 。 「 總 而 言 之 警 察 的 目 的 , 便 是 防 止 我 們 把 訴 求 傳 達 到 官 員 身 上 。 」 她 又 指 指 身 旁 的 警 車 說 : 「 例 如 在 五 月 江 澤 民 訪 港 時 , 警 方 一 定 會 停 放 很 多 部 警 車 在 示 威 區 前 面 , 江 主 席 一 定 看 不 到 我 們 的 示 威 。 有 時 我 都 會 問 警 察 : 『 我 們 難 道 向 你 們 的 警 車 示 威 ? 』 , 他 們 通 常 會 回 應 : 『 我 們 把 警 車 移 走 , 你 們 可 否 輕 聲 一 點 ? 』 , 而 我 們 通 常 又 會 再 問 一 句 : 『 你 有 病 呀 ? 』 ( 笑 ) 有 時 , 他 們 甚 至 會 搶 走 我 們 的 大 聲 公 。 其 實 只 要 能 夠 把 我 們 的 意 見 帶 到 我 們 的 對 象 , 對 我 們 來 說 已 經 很 滿 足 了 。 」 結 果 , 女 長 毛 和 警 察 衝 撞 , 甚 至 打 架 , 都 變 得 司 空 見 慣 了 : 「 警 察 很 聰 明 , 他 們 懂 得 攻 擊 你 的 腳 , 因 為 記 者 拍 不 到 你 的 腳 傷 嘛 。 」 「 有 時 他 們 甚 至 會 派 便 裝 警 察 來 打 人 , 因 為 我 們 不 能 投 訴 嘛 ! 」 女 長 毛 覺 得 警 方 對 付 『 四 五 行 動 』 的 成 員 , 會 與 對 付 一 般 示 威 者 不 同 : 「 對 付 其 他 示 威 者 時 , 最 多 只 是 一 個 示 威 者 對 一 兩 個 警 察 , 但 對 付 我 們 時 , 隨 時 可 以 有 五 六 個 警 察 同 時 招 呼 我 一 個 , 就 算 我 是 女 人 , 警 方 一 樣 可 以 派 幾 個 男 警 來 招 呼 我 ! 」 不 過 , 並 非 所 有 警 察 都 視 「 四 五 行 動 」 為 敵 人 。 「 有 時 我 示 威 當 天 不 舒 服 時 , 有 些 較 好 心 的 警 察 會 供 應 水 和 藥 油 , 亦 有 部 分 警 察 暗 地 裡 對 我 們 說 支 持 我 們 。 」 「 我 不 會 覺 得 我 們 的 行 動 十 分 『 激 』 。 」 會 不 會 因 為 「 四 五 行 動 」 出 了 名 十 分 「 激 」 , 所 以 警 方 才 會 「 特 別 招 呼 」 他 們 ? 對 此 , 女 長 毛 不 表 同 意 : 「 可 能 不 同 人 有 不 同 的 看 法 , 但 我 不 會 覺 得 我 們 的 行 動 十 分 『 激 』 , 其 實 我 們 每 次 的 示 威 行 動 都 盡 量 和 平 地 進 行 , 可 惜 是 警 方 方 面 過 份 地 緊 張 , 以 為 我 們 必 定 會 搞 事 。 例 如 有 一 次 在 世 銀 示 威 時 , 我 出 了 示 威 區 找 洗 手 間 時 , 便 立 刻 被 幾 個 女 警 追 著 , 我 擺 脫 了 她 們 後 , 警 方 竟 然 派 幾 個 男 警 來 追 我 ! 當 時 我 不 禁 大 聲 問 : 『 你 們 需 不 需 派 警 犬 來 捉 我 呀 ? 』 我 覺 得 與 其 說 我 們 『 四 五 行 動 』 過 激 的 話 , 倒 不 如 說 是 警 方 自 己 過 激 、 過 分 緊 張 。 」 「 我 覺 得 『 四 五 行 動 』 最 好 的 地 方 , 是 它 自 由 性 大 。 」 其 實 , 女 長 毛 為 何 會 加 入 「 四 五 行 動 」 ? 「 都 不 記 得 是 何 時 了 , 總 之 我 當 時 正 在 參 加 一 個 遊 行 , 認 識 了 長 毛 , 他 說 : 『 唔 係 政 府 講 咩 就 咩 架 嘛 。 』 一 言 啟 發 了 我 。 和 他 詳 談 過 後 我 覺 得 我 們 的 理 念 十 分 接 近 , 所 以 最 後 加 入 了 『 四 五 行 動 』 。 」 「 其 實 , 『 四 五 行 動 』 亦 不 是 一 個 十 分 特 別 的 團 體 。 不 過 我 覺 得 『 四 五 行 動 』 最 好 的 地 方 , 是 它 自 由 性 大 。 在 這 個 組 織 中 , 我 們 不 會 有 一 個 特 定 的 位 置 , 在 示 威 時 我 可 以 隨 心 所 欲 選 擇 我 自 己 喜 歡 的 方 式 去 表 達 我 的 不 滿 , 你 夠 膽 的 話 更 可 以 衝 進 去 ( 示 威 區 以 外 的 地 方 ) , 總 之 各 人 只 需 為 自 己 負 責 。 」 「 我 不 可 以 要 求 所 有 市 民 都 認 同 我 們 的 理 念 , 正 如 我 們 不 會 認 同 政 府 的 理 念 。 」 作 為 一 個 如 此 出 位 組 織 的 成 員 , 會 不 會 對 自 己 平 時 的 生 活 帶 來 影 響 呢 ? 「 有 時 會 俾 人 指 責 我 們 生 事 。 其 實 我 都 已 經 有 了 心 理 準 備 , 我 亦 都 不 可 以 要 求 所 有 市 民 都 認 同 我 們 的 理 念 , 正 如 我 們 不 會 認 同 政 府 的 一 些 理 念 一 樣 。 」 女 長 毛 認 為 比 較 影 響 其 生 活 的 , 是 警 方 對 她 的 滋 擾 。 「 最 滋 擾 我 的 , 是 警 方 經 常 派 人 跟 蹤 我 , 尤 其 是 在 近 一 些 大 日 子 , 如 江 澤 民 訪 港 。 」 由 於 警 方 通 常 會 派 十 數 個 警 察 分 段 跟 蹤 她 , 所 以 女 長 毛 很 難 向 警 察 投 訴 她 被 跟 蹤 。 「 對 於 我 來 說 還 不 打 緊 , 但 有 時 我 帶 著 B 仔 ( 女 長 毛 的 外 甥 ) 時 , 他 們 仍 然 會 繼 續 跟 蹤 我 , 其 實 我 帶 著 一 個 小 孩 時 , 我 可 以 做 些 什 麼 ? 警 方 顯 然 是 過 分 緊 張 , 有 時 甚 至 會 把 小 朋 友 嚇 怕 。 」 此 外 , 女 長 毛 亦 發 現 警 方 偷 聽 電 話 , 私 生 活 大 受 影 響 。 以 前 女 長 毛 原 本 有 一 份 工 作 , 但 自 從 加 入 「 四 五 行 動 」 之 後 , 便 改 為 全 職 照 顧 其 妹 妹 的 兒 子 B 仔 。 「 反 正 除 了 我 妹 妹 之 外 , 沒 有 人 會 願 意 請 我 吧 ( 笑 ) 。 」 那 麼 B 仔 長 大 後 你 又 有 何 打 算 ? 「 四 五 年 後 的 事 情 有 誰 可 以 擔 保 ? 可 能 那 時 我 已 經 坐 了 牢 吧 ! 又 或 者 我 會 出 家 也 說 不 定 。 」 不 說 不 知 , 其 實 女 長 毛 是 一 名 虔 誠 的 佛 教 徒 ! 「 我 覺 得 信 佛 是 一 件 十 分 開 心 的 事 。 」 「 我 覺 得 信 佛 是 一 件 十 分 開 心 的 事 , 因 為 可 以 把 所 有 的 事 情 都 忘 記 , 而 且 令 我 懂 得 常 常 為 其 他 人 設 想 。 」 由 於 母 親 拜 觀 音 的 關 係 , 女 長 毛 在 小 時 已 經 開 始 信 佛 。 除 了 受 母 親 的 影 響 之 外 , 亦 有 一 件 事 令 她 決 定 吃 素 : 「 有 一 次 我 和 母 親 到 街 市 時 , 看 到 有 人 用 刀 拍 打 一 條 魚 , 然 後 把 牠 宰 了 。 當 時 我 覺 得 牠 十 分 可 憐 , 大 家 都 有 生 命 、 都 是 平 等 的 , 為 何 人 類 可 以 任 意 宰 殺 牠 們 ? 我 覺 得 這 是 不 公 平 的 。 」 接 著 她 又 笑 著 說 : 「 不 過 有 些 警 察 不 相 信 我 吃 素 , 他 們 會 問 : 『 你 吃 素 的 話 怎 會 如 此 強 壯 ? 』 」 「 我 在 家 中 會 唸 《 金 剛 經 》 和 《 大 悲 咒 》 , 我 亦 已 經 受 了 戒 … … 其 實 在 此 時 此 刻 我 已 經 想 出 家 了 。 」 不 過 女 長 毛 認 為 , 她 出 家 至 少 會 是 十 幾 年 後 的 事 , 現 在 她 仍 希 望 專 注 在 「 四 五 行 動 」 的 工 作 上 。 「 我 覺 得 現 時 的 社 會 很 不 公 道 。 」 「 我 覺 得 現 時 的 社 會 很 不 公 道 , 政 府 常 常 輸 打 贏 要 , 我 們 一 般 的 小 市 民 根 本 不 能 夠 和 政 府 對 抗 。 政 府 想 怎 樣 就 怎 樣 , 例 如 我 們 幾 名 朋 友 只 不 過 在 立 法 會 叫 兩 聲 而 已 , 董 建 華 覺 得 我 們 在 滋 擾 他 , 我 們 的 朋 友 便 立 即 被 判 監 。 」 同 時 , 女 長 毛 又 覺 得 現 時 政 府 根 本 不 照 顧 弱 勢 社 群 的 需 要 。 「 譬 如 說 地 鐵 站 不 設 升 降 機 予 傷 殘 人 士 使 用 時 , 政 府 有 否 為 他 們 做 些 事 情 ? 沒 有 ! 」 可 能 是 由 於 出 身 於 單 親 家 庭 的 關 係 , 女 長 毛 十 分 關 心 基 層 和 弱 勢 社 群 的 市 民 。 「 我 覺 得 所 有 人 都 是 平 等 的 , 所 以 部 分 人 可 以 享 受 到 的 福 利 , 其 他 人 亦 應 該 享 受 得 到 。 可 惜 有 部 分 人 的 階 級 觀 念 十 分 重 , 其 實 如 果 社 會 上 沒 有 階 級 的 話 , 便 不 會 有 如 此 多 的 鬥 爭 了 。 」 為 了 自 己 的 信 念 , 女 長 毛 仍 然 會 堅 持 到 底 , 甚 至 被 關 進 大 牢 亦 在 所 不 惜 : 「 我 不 會 排 除 了 我 有 一 天 終 會 坐 牢 的 可 能 性 , 但 正 如 古 思 堯 ( 四 五 行 動 成 員 之 一 ) 所 說 , 坐 牢 或 者 是 一 件 十 分 開 心 的 事 呢 ! 我 認 為 我 的 信 念 不 可 能 因 為 我 有 機 會 坐 牢 而 動 搖 , 反 之 如 果 有 人 真 的 會 因 此 而 動 搖 的 話 , 他 可 能 需 要 反 思 一 下 他 現 在 在 做 些 甚 麼 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