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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24日,「香港粵語流行曲教父」黃霑逝世一周年。香港大學亞洲研究中心10月底曾經舉辦「黃霑書房」展覽,展出黃霑的填詞論文手稿、相片、書法及筆記等。誠如籌辦人梁款所言:「這個房間,就是香港八九十年代的流行文化搖籃,是一個寶藏。」可惜寶藏只開放四日,向隅者只好望門興嘆。梁款說有意為「黃霑書房」尋找永久展覽場地,此舉我絕對贊成;他說將與民政事務局長何志平商討合作可能,這事我審慎樂觀。我更相信對黃霑的懷念不應只留在書房,除了回顧其光輝歲月之外,也得考量一下如何推動粵語流行曲的發展。 聊勝於無 曾蔭權在他首份施政報告提及將成立電影發展委員會,香港電影工作者總會會長吳思遠說「聊勝於無」,實在可圈可點。對與香港電影同病相憐的粵語流行曲來說就更是又羨又妒,因為它真的一無所有。中央政策組委託香港大學文化政策研究中心進行的「香港創意產業基線研究」說,粵語流行曲是「香港流行文化現象的重要部分,對亞太地區及每個海外華人地區有重大影響」,中間可能漏了「曾經」二字。許冠文曾建議香港政府為香港唱片業爭取進入珠三角市場、為香港粵語流行曲打開新局面,卻只聞樓梯響,在自由行人潮中,粵語流行曲只好繼續自生自滅。 黃霑博士論文《粵語流行曲的發展與興衰:香港流行音樂研究 1949-1997》提出,以1997年為粵語流行曲衰落之年限,此話出自「教父」口中,更叫粵語流行曲聽眾心如刀割。近年國語歌手生擒香港樂迷,粵語流行曲歌手則轉戰國語歌市場,與譚詠麟 crossover的除李克勤外還有刀郎,張學友在迪士尼開幕高歌外就埋首在內地演出《雪狼湖》,與許志安傳緋聞的居然是韓紅而不是鄭秀文,粵語流行曲天后鄭秀文忙?宣傳《長恨歌》而無暇唱歌,香港唱片公司和歌手北望神州,粵語流行曲有如棄婦,深閨怨唱長恨歌。 1997已死 假如我們同意黃霑的說法,粵語流行曲早於1997年已死。對一眾不肯接受現實的樂迷,只有靠許冠傑、徐小鳳及一眾元老級歌手接力來打續命針。在黃霑身後的悼念文章中,給我印象最深的是梁文道說黃霑詞作對年輕人而言儼如古詩十九首,話如刺針,聽者痛心。我在講授八十年代香港流行樂隊時,同學們關心的只是誰曾在阿姐《名曲滿天星》出現,感嘆蔣志光原來曾經是band友,真的是不到二十年便恍如隔世,年邁如我者只覺無處話淒涼。我擔心林夕、黃偉文的詞作雖未久遠至漢朝,但對年輕一代來說變作唐宋近體詩也指日可待。究其原因,粵語流行曲已失應有的活力,傳承的力量遺在歷史洪流裏、歌迷年齡斷層間。其實粵語流行曲不是沒有活力,但活力只限於十來歲的聽眾, twins、2r、 cookies、krusty之後是crea-m ,年過三十的粵語流行曲迷如不變節去聽內容無法搞得清楚的日韓歌曲,便得如一眾早於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出道的歌手般繼續扮年輕強說愁,否則談起粵語流行曲便只能道天涼好箇秋。 香港政府不是不明白在全球化年代,流行文化要變成創意產業必然有賴政府推動。民政事務局於2005年11月9 至12日舉辦「亞洲文化合作論壇2005」,與亞洲各國代表以「亞洲品牌」為題商討如何發展文化創意產業及打造國家及城市的品牌形象。雖然我對香港的飛龍品牌沒有好感,但此類有關文化創意產業的論壇誠意總算可嘉。論壇邀得黃霑的最佳拍檔顧嘉煇出席,本來對粵語流行曲來說是找對了聲音,可惜顧嘉煇出席的是「知識產權的保護」的一場,今時今日,論推動粵語流行曲若還只停留在說打擊翻版和非法下載的層次,實在令人尷尬。國際唱片業協會公布,香港唱片總收入由1995年之9 億下降至2004年之2 億,跌幅之大非翻版和非法 下載可以解釋。(據報同受非法下載困擾的台灣2004年最高銷量唱片為周杰倫《七里香》,銷量逾32萬張,香港不少天王瞠 乎其後,銷量連周杰倫的零頭也沒有。)民政事務局長何志平10月初曾寫《香港家書》致顧嘉煇,借黃霑和顧嘉煇當年煇黃演唱會因場地所限而不能多辦幾晚,引出香港太少表演場地的遺憾。項莊舞劍,志在沛公,潛台詞是要盡快建設西九龍文娛藝術區,顧嘉煇楚才無奈晉用,知音者不免唏噓。 包容共存 粵語流行曲可能誤於「流行」之名,令人誤以為等同於搖錢工業,流行歌手音樂人總叫人想起豪宅名車、華衣美服,因此文化政策一向懶顧流行文化,就連西九的大白象也容不下流行曲。我不太認識地產,西九是文化還是地產,為何文化要有天幕,我從來弄不清楚,但說粵語流行曲只等於paco及mani、英皇娛樂一眾偶像和紅館演唱會,我實在無法苟同。 黃霑成功之處在於說明了粵語流行曲既是問我的哲理也是明星的癡情,既可成熟如《家變》也可純真如《世界真細小》,一方面是政客常掛口邊的《獅子山下》同舟共濟,另一方面是他們不便多談的《慈祥鵬過聖誕》。著名流行音樂研究者si- mon frith曾言,世界流行音樂的未來發展會是三個不同音樂世界並存的局面:一、主流的流行音樂工業世界;二、包括那些拒絕接受版權法的音樂人以至翻版商的「非法」世界;三、來自不同地方,並沒奢望名成利就的音樂人以半商業的運作模式繼續創作自己音樂的類型音樂世界。 明天的橋 我深信香港有很多未必想做五星級音樂人但熱愛流行曲的創作人,不少志不在天王天后但渴望演唱的歌手,他們愛的不是剎那光輝而是細水長流,爭的不是金錢獎項而是生存空間。不少年輕人慨嘆欲出碟但負擔不起昂貴的錄音室,想演出又苦無場地,在街頭唱流行曲會被警察驅趕,阿伯在公園夾band也會被投訴製造噪音。姑勿論音樂教育、評論及研究等重要但很長遠的課題,如廣播政策、展覽與演出場地、錄音室等配套設施對推動本土流行曲也很重要。流行曲要健全發展,很流行與不太流行的可能同樣重要。 曾特首在其首份施政報告對粵語流行曲隻字未提,在粵語流行曲變作考古學課題之前,香港政府高談創意產業之際,我鄭重呼籲高官們尊重粵語流行曲所曾作的貢獻,建議曾經受惠於粵語流行曲的天王天后取於斯用於斯,無錢也出力推動一下粵語流行曲的發展。粵語流行曲今天要再上路,總不能只望天打卦。 黃霑以「莫記此中得失,不記恨愛相纏,只記共你當年,曾經相識過」為其有關粵語流行曲的博士論文作結,癡情令人動容,在此不妨也借其名作憑歌寄意: 「我心的愛,是否你心的夢?可否借一條橋讓我們相通。在這借來的橋中,明天的我,明天的你,會不會再像那天相擁?」 與譚詠麟 crossover的除李克勤外還有刀郎,張學友在迪士尼開幕高歌外就埋首在內地演出《雪狼湖》,與許志安傳緋聞的居然是韓紅而不是鄭秀文,粵語流行曲天后鄭秀文忙?宣傳《長恨歌》而無暇唱歌…… 香港唱片公司和歌手北望神州,粵語流行曲有如棄婦,深閨怨唱長恨歌。 文章編號: 200511230040276 朱耀偉: 香港浸會大學中文系教授. 著作: 《音樂敢言:香港「中文歌運動」研究》。香港:匯智出版社,2001。 《光輝歲月:香港流行樂隊組合研究(1984-1990)》。香港:匯智出版社,2000。 《香港流行歌詞研究:七十年代中期至九十年代中期》。香港:三聯書店,1998。 ~~~~~~~~~~~~~~~~~~~~~~~~~~~~~~~~~~~~~~~~~~~~~~~~~~~~~~~~~~ 本文章版權屬於 明報 所有,現由慧科訊業有限公司發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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