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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對對碰] 1987:瘋狂的氣功,遍地的大師,"奇聞"處處(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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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9-12-24 00:31:30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1987年5月6日,大興安嶺發生森林大火。第二天,名動一時的「氣功大師」嚴新收到了一份緊急邀請:「你對氣功滅火很有研究,能否在這方面介紹一些經驗并給予支援。沈陽軍區司令部辦公室。」

  


  「文革」十年,人們的思想都比較受禁錮,剛一開放,看見什么都覺得新鮮,所以氣功和特異功能很輕易就進來了

  1987年5月6日,大興安嶺發生森林大火。

  第二天,名動一時的「氣功大師」嚴新收到了一份緊急邀請:「你對氣功滅火很有研究,能否在這方面介紹一些經驗并給予支援。沈陽軍區司令部辦公室。」

  于是,嚴新把自己封閉在火災現場2000公里外的一個小洋樓上,開始發功,隨后拋出一句預測:三天后,火勢開始緩解。

  幾天后,在官兵的奮力撲救下,大興安嶺的大火全部被撲滅。「大師」似乎真的發揮了作用。

  媒體報道了這一「壯舉」,無數嚴新的學生為之歡呼。對于特異功能和氣功大師的崇拜,在80年代中期的中國,形成了一種猛烈的氣流,席卷各個地區、各色人等。

  短短幾年,氣功迷達到6000余萬人,氣功報刊幾十家,各種氣功學術著作、氣功醫療院、氣功表演會,處處開花。

  時至今日,形容當時的人們對氣功的態度,最準確的詞就是:瘋狂。

  「奇聞」處處

  1978年,全國科學大會在北京召開。同一年,何祚庥成為中國科學院首批「破格晉升」的研究員之一。

  第二年,發生了一件震動巨大的「奇聞」。

  《四川日報》報道,大足縣發現了一名能用耳朵辨認字的兒童,此人名唐雨。文章稱,「人類生物學又增加了新的研究內容」,「省有關科研部門對此已采取措施進行科學研究」。這個報道在國內外引起很大的反響。

  后來不久,北京的姜燕、王強、王斌等,也向媒體稱自己具有像唐雨一樣的特異功能。一時間,「耳朵認字」的各種報道鋪天蓋地,不少人都開始挖掘自己潛藏的「特異功能」。

  那一年的5月5日和18日,《人民日報》發表了兩篇葉圣陶寫的批評文章,他認為耳朵認字荒誕無稽,違背科學常識,在搞四化的今天出了這樣的事,簡直是丟中國人的臉。此后,唐雨和姜燕等人的「功能」都消失了一段時間。然而事情并沒有結束,一場科學界的論戰已經啟幕。

  當時,上海的《自然雜志》是宣傳特異功能的前沿陣地,一些著名科學家曾親赴《自然雜志》編輯部,公開表示支持人體特異功能的研究。

  而反對特異功能的一方,領頭人是于光遠。1981年他在中國人民大學舉辦的暑期高校哲學教師講習班上,公開表示「耳朵認字」完全是不可能的,這樣的研究在科學上毫無價值。

  這場論戰的高峰,從1981年一直持續到1982年,幾乎所有的科學家都曾卷入其中。

  何祚庥和當時中國科學界比較有分量的科學家都有來往, 「當時兩邊都希望我表態支持,我對特異功能是存疑的,但是礙于面子,也不好太直接。」他回憶說。

  這種對峙在當時的中國科學界影響甚深,幾乎所有的大學都設立了專門機構來研究人體特異功能,幾乎所有的學界名人都參與了這場論戰,開始是針對特異功能,后來變成氣功。

  何祚庥回憶,曾經有一次,于光遠做壽,一批科學家都到場祝賀。在宴席上,大家就為特異功能和氣功的真偽爭執起來,當場就讓他表態。深感為難的他說了一句比較折中的話:兩方都可以進行科學實驗嘛。

  其實在當時,支持的一方一直在進行實驗,以求驗證特異功能的科學性。但是在何祚庥看來:「實驗程序非常不嚴謹,也沒有嚴格的監督。」

  不久,中央高層表態了:反對宣傳特異功能,再次強調這不是我們的科研方向。

  通知說,在科學上還沒有充分證明之前,報刊不宣傳、不介紹、也不批判。特異功能的浪潮暫時退去。

  然而此時,以嚴新為代表的氣功大師,正在做著「出山」的準備。一年后,特異功能換了個包裝,以「氣功」的身份再次卷土重來。

  出名的「大師」不下100個

  申振鈺從80年代起就參加了無數氣功大師的「帶功報告」。

  她并不是哪位大師的「學生」,但是「目擊氣功現場」和「搜集資料」是她的工作之一。

  80年代初,申振鈺正在科協下屬的中國自然辯證法研究會工作,任《自然辯證法通信》副主編。在于光遠的呼吁下,編輯部臨時成立了「人體特異功能調查研究聯絡組」,申振鈺成為了聯絡組的負責人。學物理出身的她,一直對特異功能和后來興起的氣功持否定態度。

  在申振鈺的回憶里,那時候人們對于氣功的態度基本是「一邊倒」,「一些官員都很支持,老百姓就更不用說了。」

  她曾經想到南方的一些省,對一些「特異人」做實驗,通過科協來聯系,但是「省里的關系根本打不通,一些領導支持這些特異人,根本不把他們交給我們做實驗。」

  「在北京、廣州、西安這樣的大城市,氣功迷們都占據了公園等公共場地,一個『氣功大師』光臨,就像來了明星一樣,有時候連當地的官員都會出席。像嚴新,張香玉這樣的『大師』作氣功報告,每場都有上萬人聽。」申振鈺說。

  「香功」、「大雁功」、「自發五禽戲」、「內勁一指彈」、「空勁氣功」8943;8943;當時社會上流行的氣功,門類多得數不清。

  各種大師,也都從峨眉山、少林寺、青城山上「下來了」。

  在申振鈺的印象里,「出名的『大師』不下100個,不出名的1000個也不止。」

  那個年代里曾經為氣功癡狂的人們,大部分生于六七十年代。插隊返城后一直在北京工作的王眉,就是諸多氣功愛好者中的一個。1987年前后,正是她最熱衷于練氣功的一段時間。

  「像張寶勝那樣的大師,要聽他的課必須提前報名,報名費也不便宜。」那時候,王眉經常和同事一起奔赴各個不同的「氣功報告」現場。

  她記得很清楚,幾乎每次在開始的時候,「大師」都會挑幾個人上來給他們發功。「臺上的人突然就又哭又笑的,有點像跳大神。」當時的王眉也經常在發功現場跟著周圍的人一起哭喊,「大家都說信則靈。」

  她后來回憶,當時就是受一種氛圍的感染。「周圍的人都信,至少可以強身健體吧,萬一開發出自己什么特異功能來呢?」

  到底是什么力量,讓氣功在改革開放之初如此令人著迷?

  「70年代末特異功能興起的時候,當時人們的思想領域比較混亂,對新事物的鑒別能力不強,而且『文革』十年,人們的思想都比較受禁錮,剛一開放,看見什么都覺得新鮮,所以氣功和特異功能很輕易就進來了。」申振鈺說。

  她覺得這個歷史背景非常重要,「更重要的是氣功得到了一些官員的支持,當時的一些學者和官員,曾經把氣功抬高到了異乎尋常的地位。」

  為什么迷戀

  當時的很多情況,申振鈺在心里憋了多年。

  對于氣功,在當時有兩種意見。「一種認為氣功是最高的科學,是高科技中的高科技。科學界的一些重要人物曾經說,中醫、氣功和人體特異功能的統一,可能引起醫學的革命,而醫學的革命可能引起整個科學的革命。他們把氣功稱為東方的科技革命。」

  甚至還有更荒唐的觀點,叫「氣功治國」。申振鈺說,嚴新給大興安嶺救火就是一個例子。嚴新還曾表示,他發功可以攔截原子彈。這些說法讓一批專家興奮異常。

  不過,像王眉這樣的老百姓,在當時并不清楚這些宏大「構想」,他們更多的是把氣功當成精神寄托。

  「『文革』顛覆了很多人的信念和理想,很多概念都界定不清楚,所以一些人就希望借助超自然力量來保護自己、振興國家。」王眉覺得這是氣功在民間流行的重要原因。

  但是不管怎么說,在氣功達到鼎盛的1987年前后,像申振鈺和何祚庥這樣的反對者,是很難公開發表文章來質疑氣功的。

  一直到1994年,中央下達了《關于加強科學普及工作的若干意見》,點明要破除偽科學,氣功才在討伐下漸漸「偃旗息鼓」。

  而昔日那些風云人物,今天早已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之外。網上的一篇帖子說:嚴新現旅居美國或加拿大,行蹤不明;1987年起傳授自然中心功的張香玉,1992 年被捕,判刑7年,后行蹤不明;張洪堡1995年逃往泰國,1998年又輾轉美國,曾因毆打弟子被起訴,2006年7月車禍身亡。

  而那些曾為氣功癡迷的人們,大多已人到中年,那些為氣功狂熱的日子,早已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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