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发现
普鲁士银币上有广州商人
「广州人一谈起海上丝绸之路,就自然会提到十三行、黄埔古港,还有1739年那艘经过18个月艰苦航行跨越大西洋绕过好望角而来的瑞典的‘哥德堡’号、荷兰的‘科克斯合恩’号,甚至还会浮想起之后半个世纪,美国纽约商人那载重360吨的‘中国皇后号’浩浩荡荡开进黄埔港,会是一番何等壮观的景象。」「其实,在那个年代,普鲁士王国也同广州有着一段很长的贸易历史。」操着一口流利的白话,这位从16岁就迷上东亚历史,爱上汉学的德国人滔滔不绝地向记者讲述他对广州海上丝绸之路历史的了解和发现。
李浩然向记者展示了一幅珍贵的影印银币图片,这是从德国柏林钱币博物馆里借出的,该银币至今仍然收藏在德国柏林钱币博物馆。银币正面是普鲁士国王弗里德里希二世的头像,背面正中上方是普国鹰旗,下方是公司徽章,正中是即将远航广州的「普鲁士国王」号,左边站着一个手拿猎枪代表当地传说的民族部落人物,右边则是一个广州商人:头上戴着礼帽,手肩夹着一卷丝绸布料,身后放着一大箱茶叶,箱子上放着陶瓷花瓶和茶壶,这就是当时清朝商品的「三宝」。
「当时的普鲁士人并未见过东亚人,或许银币上的人物就是当时人们想像中的广州十三行商人的模样。」李浩然解释,「当时西洋的商品并未被清朝人所接受,在清朝受欢迎的是按重量交换的西班牙和荷兰的银元。因为清代人更认同银元的价值。」
这款银币,就是普鲁士王国为第一艘到广州的商船「普鲁士国王」专门铸造的。当初埃姆登普鲁士王国亚洲公司建议弗里德里希二世为公司第一艘船铸造硬币得到批准。银币是在东弗里斯兰一个叫做「 E MDEN」的地方铸造的。「普鲁士国王」号船把216000枚装在木桶里的银币(约6吨银)装上船作为「商品」,用来交换商品。估计其中只有一部份银币有普鲁士的标志。这也是迄今在欧洲发现的第一批和惟一一批有东亚人像的德国银币。
「普鲁士国王」号
传奇故事
一个头的大鸟命会长一些
普鲁士王国有组织的大规模远航东亚的贸易,有记录的历史应该是从1752年2月15日「普鲁士王国」号的广州之旅开始,李浩然掀开了一段广州同普鲁士商人贸易历史的封尘记忆。
1750年,国王赋予阿姆斯特丹市商人 H einrich Theodor Stuart一个特许书:「允许他在随后的10年里在埃姆登市建立一家贸易公司,每年挂国王旗航海一至二次。从埃姆登市装载商品驶往广州,又从广州装货运回埃姆登市出售。」为此专门成立了埃姆登普鲁士王家亚洲贸易公司( K PAC)。1751年6月,国王亲自参加了这家公司的股东大会。他们通过发行股票(这是德国最早的股票之一)集资购买了一艘帆船,把它装配好,并招聘船员,船被命名为「普鲁士国王」。1752年2月15日,配有120个船员和26门大炮的「普鲁士国王」,在德国船长格来史克的指挥下从埃姆登港徐徐开出。经过6个月的航程,8月底抵达广州。在广州停了4个月零15天后,于1753年1月14日返航,回程用了4个半月。一份埃姆登司总裁连茨提交国王的报告这样记载:整个行程并未遇到「值得一提的暴风雨」,也没有遭遇「凶恶的突发事件」,更没有受到「海盗」的侵袭。报告专门提到:「户部或巡抚并未接受礼物。一位官员仔细看了旗上的鹰后说:‘我们曾经在这里看到过类似的大鸟,但它活不了多久,因为它有2个头。这只只有一个头的大鸟命会长一些。’」
「普鲁士国王」号船带回的物品于1753年在埃姆登拍卖。拍卖会和装船清单显示,那些带回来物品不止是茶叶、陶瓷、丝绸,还有大黄、调味品、矿物、珍珠母等。虽然拍卖运货有盈利,但不高,因为装备船只的投资额很大,仅保险费一项就高达49000塔勒(塔勒:当时普鲁士北部的一种货币单位),扣除成本后净赚36716塔勒。另外由于那年太多外国船只同时停靠广州,广州购物的价格因需求大增比以往高。
商人日记
珠三角秀色美过莱茵河
除了「普鲁士国王」号外,埃姆登公司在随后几年里又买了3艘船。至1756年共出航广州6次,均获成功。第二艘「埃姆登堡」号船在1752年10月4日的航程中,一位叫做 J.F.米夏埃尔的埃姆登年轻商人参加了,他著有一本关于这次航行的航海日记,至今还保留在布鲁塞尔王家图书馆。
最后几篇是描写1752年6月抵达黄埔和广州的情景的。其中提到,在广州为这家普鲁士公司租了一家商馆。尤其是珠江三角洲那水网密布、秀色可餐的自然风光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米夏埃尔觉得这里的景色比他看到过的莱因河和马斯河地区还美丽。
游记绘画
欧洲人认识东亚的启蒙课
「其实,更多欧洲人对东亚的了解和兴趣还和一位叫做约翰.纽荷夫的画家有关。」李浩然话题一转,谈起更早的记载。
那是1655年到1657年期间,纽荷夫随同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时节到北京拜访皇帝,商谈同清朝的贸易,他绘画和记录了沿途所见所闻,在回国后发表成游记,配有100多张绘画,在当时被翻译成多种语言在欧洲出版。
「我对广州的兴趣或许也与早期流传在欧洲对当年历史记载有关。」李浩然兴奋地告诉记者,两年前他曾在德国的文物店买到一张清朝初期的旧广州地图原件,并将其视为珍品收藏在家里。「为了查证客死广州的5位普鲁士商人,我还曾经专门到过长洲岛的外国人墓地,在墓碑上逐一核对,虽然至今仍无收获,但我将不会放弃对这段历史的研究。」「当然我会争取继续在广州工作,以便加深对广州的了解,并将通过对这段历史的研究,推动广州和德国的文化、经济贸易的交流。」李浩然的口气认真而坚定地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