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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下求索系列之四：骨旁字的正确粤语读法
今年春节快到了，在春节前再为各位多提供一份讨论的资料。
大家知道，学西医的最基本入门课程是人体解剖学。如果一个（西）医生告诉你没学过解剖，那就等于中医医生没学过把脉。人体解剖学分为系统解剖学和局部解剖学，到了学医的高年级阶段，还要学习临床解剖学。学解剖，首先接触的就是系统解剖学。学生要从总体上学习运动系统（包括骨骼系统和肌肉系统）、消化系统、呼吸系统、循环系统、神经系统等等。而首先要学习的，就是骨骼系统。
考虑到这里大部分粤语爱好者可能并非是医学专业，我这里只提那些大家日常肯定会碰到，但又很容易让人产生先入为主的词汇。我将和大家探讨一下骷髅、骨骼和髂骨、骶骨、肱骨、股骨、锁骨、肩胛骨这几个词汇，分两部分讨论。
顺便插句题外话，关于解剖的正确粤语读法，估计大家都比较清楚。唯部分年轻人受普通话影响，在说「剖腹产」、「剖析」的时候，粤语经常误读「剖（pou）」腹产、「剖（pou）析」，而不是正确的「f」开头。在医院里，我都不知听过多少回那些说白话的年轻医生这样误读了。刚开始时我还纠正他们，后来自己都觉得烦了。我老伴就劝我「唔好一日去吟沉佢哋啦，你自己都做过后生」（不要一天到晚对他们罗里罗嗦，你自己也年轻过），想想倒也是，算了。
我读大学那会儿刚好碰上国家经济困难，今天大家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在当时是最平常不过的。那时我们吃的饭是双蒸饭，就是米饭蒸熟后再蒸一次。那饭看起来很大很饱满，吃下去「顶肚」（有饱的感觉），可过会儿撒泡尿就饥肠辘辘。所以要补充些用人尿发的小球藻；或者是蔗渣混合鸡糠、米糠做成的蔗渣饼。你说这是给人吃的吗？我们看卓别林的电影，其中有一出是讲一战后主角的饥寒交迫生活，他把自个儿的皮鞋煮了来吃。今天我们看着想笑，可能还边看边喝着冰镇的甘蔗汁。大家能否想象自己的父母辈、祖父母辈是这样「捱过来」（熬过来）的？能否体会生活的艰辛，父母的养育之恩？能否不单在言语上尊重他们，也在行动上孝敬他们？那时我们饿到什么程度？别人如何我不清楚，至少我对着有浓烈福尔马林气味的，咖啡色的尸体经常产生幻觉，好象家里煲了老火靓汤的汤渣，想「一啖就噬咗尸体上嗰嚿肉」（一口吃掉尸体上那些肉）。我家里算好的，有香港的亲戚，他们会不时寄一些油啊、米啊、饼干啊等等回大陆，让我们家也稍微改善一下。穷的那些，真是面黄肌「胖」（营养性水肿）。
以前人家讲「书非借不能读」，所以在那样困苦的环境，我们读书异常刻苦，我们的基础都非常扎实，到现在解剖学过的东西仍未忘记，那些解剖词汇也没有忘记。所以今天探讨有关几个人体骨骼词汇的正确粤语读法。
一、骷髅和骨骼；
首先我想探讨的是「骷髅」这个词。其实解剖学上很少用到这个词，倒是后来我做科研上经常碰到。一直以来，「骷髅」我都按照老人家传下来的音，用粤语发「枯卢」，最明显的是说「骷髅头」（粤语读成「枯卢头」），我也从未怀疑。这是一种先入为主，也是一种惯性思维，在工作上要避免，在科研上更是万万不可，此处与大家共勉。
让我产生疑惑，并且想弄清楚的却是过去的一次机会。这里我先介绍一下，叠氮钠是一种常用的抑菌剂、防腐剂，但是它有剧毒。按照现在国家的规定，是必须到公安局审批后才能登记购买的，其使用受到严密监控。在我的实验室里，我的学生经常开玩笑，「啊，今晚叠氮钠煲鸡」。因为我有个项目跟港大医学院某位教授有合作，有一次他来我的实验室。当他发现我的学生就这样在外边的操作台上配制叠氮钠，很惊讶：唉，老×，你们叠氮钠不在通风橱里操作啊？上边都印着骷髅头哦。骷髅头，他粤语发音「枯娄头」，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枯卢头」以外的粤语发音。
这位教授是香港人无疑，但是他在英国学医，他说他出国前一直住在香港九龙的元州街（我不知写对否，香港的粤语爱好者可以求证一下）。香港过去是英国殖民地，香港人是很吃一个人的英国学历、学位的。港大里边在英国留学回来的不知多少人，很正常。吃饭的时候我就跟他探讨起来。他说过去也是读「枯卢头」的，后来回到香港后，一次一个学生说起「骨骼」（粤语发音「骨洛」），他说不对，应该是「骨格」。我插话道，不对啊，我们广州人是读「骨洛」的，比如「全身骨洛」。他说有啊，而且讲一个人身子骨，粤语除了讲「啊，你哋骨梗都几粗噃」（你的骨干都很粗壮哦）之外，也讲「呢个细路哋骨格都几强壮噃」（这个小孩的骨骼挺强壮啊）。他接着说，后来他查了字典，字典上是标注粤音「枯娄头」的，所以他就改为这个读音了（这点他比我好，不迷信习惯，做事情就要这样踏实，这是学习的榜样）。
当晚我也查了字典，奇怪的是，字典标注的确是「骨洛」（骨骼）；「枯卢」（骷髅）（黎明主编，《中文新辞典》，香港文光出版社，1985年8月，第713页）。我不知那位教授查的是什么字典，为了完成本文，我又上了以下两个网站听听在线的读法。一个是内地的，一个是香港的：
www.yueyu114.com
humanum.arts.cuhk.edu.hk/Lexis/lexi-can/
不过我对内地那个网站不太满意，里边连「冇」这么简单的字都没有，还需完善。
两个网站都读「枯娄」，这样我对骨骼和骷髅两词的正确粤语读法都很疑惑，究竟他们的正确粤语读法如何呢？
二、髂骨、骶骨、肱骨、股骨和肩胛骨；
这里我想讨论的第二部分，除了想粤语正音外，还希望能正字。
（1）髂骨
广东人喜欢喝老火靓汤。大体上，广东小孩应该喝过猪骨汤。以前小时候，我母亲就喜欢买一种边缘厚厚的，煲汤后其边缘小孩子能「啃」得动的猪骨，说是给我们补钙。不知大家有否此经历，那骨头边缘啃起来非常好味，我是吃进肚子的。后来为人父母我也这样买这种猪骨头煲汤给孩子喝。通过医学的教育，我知道这个骨头的正式学名为髂骨（粤语读「喀骨」）。成人要取骨髓就是从髂骨取，大家可以摸摸自己的髋部两侧，这里是人体成年后与锁骨仍然保留红骨髓的地方。（小孩取骨髓可直接从胸骨取，那时的胸骨红骨髓还没变为黄骨髓）
我到市场上买髂骨，我不能对着猪肉佬说「髂骨」，他听不懂。我只能说「秤呢嚿骨啦」（秤这块骨头吧）。有一次一位阿婆跟猪肉佬说买那块骨，她说什么我没留意，但那猪肉佬就秤给她。见她买走了我就走了，一下没想起来去请教一下。有可能她跟猪肉佬用的是「行话」，那么，究竟髂骨除了书面粤语读为「喀骨」外，有没有地道的粤语说法呢？读音如何？
（2）骶骨
接下来继续讨论骶骨。我没有买过骶骨煲汤给我的孩子，广州人说的「尾龙骨」其学名就是骶骨，「真系唔好彩啦，跣到埋墙，扻亲条尾龙骨添」（真贝，滑到墙跟上，碰伤了骶骨）。学名骶骨，粤语是否有正确粤语读法？我翻了广州话字典，没有这个字；用上述两个网站查，没有这个字。是否可以有音读音，无音读字，把骶骨说成「底骨」？
（3）肱骨、股骨和锁骨
继续讨论的是肱骨和股骨。这两块骨头，因为成语股肱之臣而为大众熟悉。日常跟大家接触的，估计广东人都不陌生。我们煲老火靓汤后，喜欢煲汤后「攞嗰啲骨筒嚟啜啜吓」（拿那些中空的猪骨头来吮吸骨髓）。
从解剖上来讲，因为猪的前腿（粤语讲「猪手」，其实解剖包含了猪蹄和前臂）以及猪的后腿（粤语讲「猪脚」）在市场上已经被独立解离，单独销售，所以广州话的猪骨筒不是这部分（猪手可做白云猪手、红炆等；猪脚可做「猪脚姜」）。那么，可以做骨筒的，就只能来源肱骨、股骨，部分可能锁骨。
肱骨、股骨有没有粤语的地道称法？读音如何？难道是「筒骨」？太笼统了吧？
锁骨倒是有，好象是「琵琶骨」，就像《笑傲江湖》中任天行被锁的部位，但我很不确信，因为我很少读、看武侠小说和电影。「琵琶骨」是普通话对锁骨的说法还是粤语也有？
（4）肩胛骨
日常如果不常到市场买菜的可能对肩胛骨的粤语说法就比较陌生了。目前市场上有两种说法：扇骨和「pen」骨（粤音在英语单词pen后加ng）。广东市场上的牛肉基本是水牛肉，肉粗，脂肪少，不好吃。会买菜的就挑牛柳（牛的腰大肌和腰方肌），要么就买扇骨底（或说「pen」骨底）（包括牛的大圆肌、小圆肌和肩胛下肌）。
扇骨或者「pen」骨是肩胛骨的粤语正字吗？「pen」骨如何写？粤语正确读法如何？
归纳一下，以上我们分别探讨了骷髅、骨骼；髂骨、骶骨、肱骨、股骨、锁骨、肩胛骨这几个词汇。有些是有地道的粤语说法，但其正确粤语读法不明；有些是没有地道的粤语正字，但有粤语读法的；还有个别是其粤语正字和读法均不明晰的。那么，这些日常碰到的骨旁字究竟正确粤语读法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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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子谈了这么多块骨头，别说各位，就是读医的也不一定能一下子理顺。那么在此期间，春节也到了。在这里，预祝粤语协会新年越办越好！继续发展壮大，有更多有价值的讨论开展！另祝各位新年工作顺利！身体健康！生活愉快！
我们新年再见！
一位普通退休老人
zzuz
2009年元月13日于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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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9-1-13 23:16:26
（音 獨）顱 也。骷髏非指整副白骨。髏的意思 就是 頭顱 ，「枯盧頭」有何錯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