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车走在宽广的中山大道时,堵车了。宽广的道路无法解决堵车问题,堵车同样无法阻止时光飞逝。今天的广州,堵车是很平常的事情,不是20年前的广州。
fficeffice" />
20年前,我就知道了广州。那时侯,我们老家满是泥泞的巷道里飘荡着一句歌词,大约是——我的热情,好象一把火,燃烧了整个沙漠——后来我知道,沙漠不是因为火和热情才燃烧。我却知道了广州。
当我们大队的书记和主任从广州回来,我们那个村庄不因为火而沸腾了。也许当时我还看见了他们带回来的神奇的九龙杯或者其他从未见过的物件,可惜我都忘记了,我只记住了广州。他们讲述的广州,仿佛离我们村庄跟县城那么远,也许顶多和山后的县城那么远,并不是今天我堵车的这个地方,境况十分美好,令人向往。
所以,今天我才突然想起这些村里人已经不记得的事情。大队主任和大队书记已经成了两个坟堆,在村庄后的阳坡里。村里没有人知道记忆里的广州已不是原来的样子。
他们是跟着一批马到广州去的,包产到户以后,许多生产队无法分配下去的老马成了大队的累赘,经过大队社员集体讨论,决定把那批老马卖给一个外地的罐头厂,价钱比当地牲口贩子的高,大约每匹120块。人们多半有一点遗憾的,想想这些马不久就成了马肉罐头,但是想到一匹老马也能卖到120块,又都同意了。
我想那些马是生平第一次坐了火车,被拉到一个叫做广州的地方。大概那时候的火车速度远没有现在的快,大概有三、四天的路程,车上也没有高原的草料,大概第一次坐火车的马也会晕车,大概它们也看不懂车外的风景。大概它们到达的,并不是今天的中山大道,它们惊恐之外看不懂繁华。
但它们毕竟到了广州。在它们以后,一些老马就不用坐火车到广州,它们可能到了河南,也许是陕西和甘肃就成了罐头。而最近的这些年,老马们再也用不着坐车出去了,原先忌吃马肉的人们开始当它们是美味,尽管马肉并不好吃。而且,随着拖拉机开进村庄,马也越来越少,不够成群地往外赶。
今天的广州,距离我们村庄还是那么远,虽然也不断有人到这里来,却没有人见过大队书记和村长说过的那个样子。我们坐着特快车的卧铺来,我们很受累,广州真远。广州再也见不到马的影子了,广州是有马的,它们风光地参加人的运动会,据说身价3000万元,再不是120元的马肉罐头。广州餐桌上的青蛙都是人工养殖的,叫做田鸡,青蛙和鸡成了一家。我不知道当初我们不吃马肉的大队书记和主任见没见广州人吃青蛙,那时印象中青蛙是十分恶心的,怎么能拿来吃。
也许,那时候广州也是不堵车的,和我们村庄过马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