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悦楷 张悦楷生平简介
(1925.09~1997.05)
广东话剧院著名话剧演员,国家一级演员。1949年毕业于广州岭南大学土木工程学系。1950年弃工从艺,加入华南人民剧团。1957年夏被调回广东话剧院。
张悦楷一生多才多艺,除话剧舞台之外,还擅长说相声及说书(讲古)。在广东人民广播电台播讲了《水浒传》、《三国演义》、《杨家将》等长篇故事。他的语言流畅清晰、声音富于表现力,刻画人物栩栩如生,倾倒了两广粤语地区的听众。1997年5月24日在广州因病不幸逝世,享年72岁。
张悦楷原来是学工程的。一九四九年毕业于岭南大学土木工程系。一九五○年,他正在香港一家建筑公司任施工技术员,听说华南人民剧团成立,为了发展祖国的文化事业,也出于自己对戏剧艺术的酷爱与追求,他毅然放弃了优厚的待遇,回到广州,参加了附属于华南文艺学院的华南人民剧团。接着他在大型话剧《美国人民的呼声》中扮演基德上慰而崭露头角。当时好些姑娘,漂亮的、摩登的、有钱的,都愿意和他接近,言语间流露出明显的好感。可是张悦楷却自有主见:美貌和金钱如过眼云烟,而一个人的为人、品质才是重要的,才是永远属于他(她)自己的。人的价值在于具有无私地奉献给社会的精神。等着吧!据说事物是对应地存在着的,世界上既然有这一颗心存在,总有另一颗心会向他召唤的。
爱情,也许常是伴着阳光、清风、音乐和诗来临的。可是,他们的爱情却孕育在一个暴风雨的暴戾的夜晚。那天晚上,雷电交加,暴雨如注,狂风用它其大无比的利爪撕扯着树木、房屋……。文艺学院的学生都把自己关在宿舍里,有的女学生干脆钻进被窝里看书,只愿跟外面那个怒吼的世界隔得远远的。已经熄灯睡觉了。突然传来了紧急通知:学院图书馆的一堵墙被暴风刮倒了,话剧团的同志和毕业班的学生立即组织起来,抢救图书。一条人龙迅速地排列起来,把一捆捆的图书转移到安全地方。张悦楷干得正欢,无意间发现站在上手的是一个穿着湿漉漉睡衣的小姑娘。要在平时,他会觉得好笑。此刻他只受到感动,便问:「你也是毕业班的?」 「不,刚入学不久。」小姑娘迅速地抹了一下淋得湿漉漉的刘海,晶亮的眼睛闪着稚气。霎间,他觉得心灵深处被碰撞了一下,放射着热。莫非这就是灵的感应,心的召唤?多半是了。多热心的小姑娘!将来有个这样的爱人才好呢。爱情就在这个暴风雨的夜晚悄悄地萌芽了。
当时的这个小姑娘就是张悦楷现在的妻子何蕴华。那时她是文艺学院音乐系的学生,主修声乐,副科钢琴,可是她更擅长舞蹈。一九五三年她毕业的时候,张悦楷已经业务归队,在海南搞公路桥梁建设。因为他们已经确定了恋爱关系,小何被分配到海南歌舞团当舞蹈演员。可是多不巧呵,当她到了海南,张悦楷却又随工程队转赴贵州了。从此,他整天整月整年地穿行在荒郊野岭荆棘丛林中,跟测量仪和黄泥巴打交道……他们天各一方,绝少机会见面。但是何蕴华还是深深地爱着他。小何已经做好准备,以后跟他一起过一种乡间生活。晚上坐着水竹凳,在瓜棚下纳凉,用葵扇赶蚊子……因为当初她并不是倾慕他的名气,而是敬重他坦白正直的为人,敏睿的才情和置祖国需要高于个人志愿的自觉精神。她相信他,相信他无论干什么都会有所作为的。而他,也尊重她,支持她的事业。为了延长自己的舞台生涯,何蕴华希望晚几年结婚。张悦楷完全理解这种心情,欣然答应了。到一九五七年他们结婚的时候,张悦楷已经三十二岁了,那是他们相爱的第八个年头。那时张悦楷再度归队,回到了广东话剧团。为了心爱的艺术,他们还商定,四年后才要孩子。
经过了多年走南闯北的动荡生活之后,两个疲惫的灵魂多么需要家庭的温暖抚慰呵。况且,当时是没有探亲假的,蜜月过后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相聚。——别走,住些天!——不走,住些天!两颗心都陶醉在甜蜜中。但是,婚后才十几天,他们便宣告蜜月结束,各自登上了自己的舞台。他们说,因为—— 家庭不仅仅为了爱而存在
人需要事业,也需要爱情、家庭。这些往往是矛盾的。但是,当它们能够并存的时候,就构成了幸福。然而,要使它们并存,又是极不容易的,特别在一个演员的家庭。他(她)们常常是捡起行囊就去走天下了,而把一大堆烦人的家事留在屋里。一九六五年初夏,张悦楷正在新会礼乐公社搞创作,何蕴华正在中山县参加四清运动,他们年仅三岁的独生子就被留在家里请人照顾了。不料,何蕴华突然得了鼻咽癌,须立即回广州进行放射治疗。在当时谈癌色变的年代,人一旦得了癌症,有多恐惧,多悲哀!特别是一个女性,一个妻子,这时她多么需要丈夫的爱。但是何蕴华不肯告诉张悦楷,只是自己悄悄地在广州治疗,为的是让他安心创作。人们实在看不出来,在这个柔弱的身躯里面潜藏着的竟是这样惊人的毅力,是这样超乎常人的爱心!当张悦楷最后完成了创作时,才得悉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他惊惶地赶回广州。见面时,何蕴华正在洗衣服,就和每一个过去了的日子一样。老张忍不住紧张地问:「听说你病了?」她边甩手上的水珠边泰然地说:「那有什么,鼻咽癌罢了!」「你应该告诉我呀!」何蕴华只是含着笑深情地望着丈夫。
是的,家庭不仅仅为了爱而存在。作为社会的细胞,家庭还有它更庄重、更神圣的东西等待着自己去完成。多少个除夕之夜,当爆竹一声除旧岁,千家万户都在共叙天伦之乐的时候,他却在外地巡逻演出,留下了爱人、儿子和孤独;多少次出发前,他望着爱人病弱的身影,望着儿子熟睡的小脸蛋上还挂着的泪珠,他真想,把行李重新打开,不去了。可那仅仅是瞬间的波动。事业高于一切,他的心系着千千万万渴望艺术的观众。每次他都带着思念,带着出征的激情,踏上了旅途。可是,我既然回来了,你就对我哭,哭掉你的劳累,哭掉你的烦忧。你为什么要笑?你哭吧!你哭我倒好受些。他觉得对不起她。
乞求和命令都不可能得到爱情。爱情之花需要不断的浇灌,经常的培土。要得到爱情,首先必须得让对方觉得值得爱,让对方崇拜自己的人格和精神。妻子的美德,使他倍觉她可敬可爱。为了使她早日康复,在治疗鼻咽癌的过程中,他每天为她做详细的医疗日记,细心地给她护理,是个从不交班的「看护」。他还耐心地鼓励她战胜疾病,给她讲笑话,逗她开心。他把家里的粗重活全包了,买煤、买米、烧饭做菜、洗床单……难怪人家笑称「模范丈夫」。他常常是边扇煤炉边看书,边做饭边备长篇小说的演播稿或是揣摩角色的性格,所以他经常口中念念有词,继之以手舞足蹈,不是引得爱人和儿子开怀大笑就是弄得他们莫名其妙。也许这就叫艺术的生活。
何蕴华病愈上班后,每天下班回来已是精疲力尽。只要张悦楷在家,他总是给她倒一杯茶,把她按在沙发上坐着,叫儿子给妈妈拿拖鞋,然后下达「命令」:「不许动,等着饭来张口!」如果何蕴华要骑单车上街,他总是帮她把车扛到楼下,再三叮嘱小心。有时回来晚了,他就在家呆不住了,骑上车到附近几条马路张望,甚至还要观察一下路上有没有出过事故的迹象。只有当见到她回来的时候,他才舒一口气。
现在何蕴华自觉身体好点了,为了让张悦楷能集中精力搞事业,又把大部分家务揽起来。连床单毛巾被这些大件,都是趁他们父子俩不在时,悄悄地自己一个人分期分批洗干净的。她说也觉得累,可是当看到他在舞台上成功地塑造了一个形象的时候,当听到他在电台里出色地播讲了一部小说的时候,一切疲劳都烟消云散了,只感到一切都已得到了补偿。
爱情从来不是喧嚣的,而幸福也只是使人感到出奇的宁静与熨贴,在张悦楷和何蕴华并不显眼的家里,我高兴地看到了这联袂的一对。人们都羡慕张悦楷的演技和何蕴华当年的舞姿,但我却更羡慕他们家庭生活的富足!
张悦楷——粤语说书艺术的泰斗!此韵本应天上有,人间幸得千家闻。(梁承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