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差陽錯
記者:我們知道最早你好像是不打算演這個戲?
梁朝偉:對,因為本來是答應吳宇森去演諸葛亮,我當初接到電話,他說希望我去演,我說可以演,不用擔心,因為自己也是接拍電影的,感受得到導演那種壓力,我對他說不要給自己那麽大壓力,一定幫你拍,你全心全意寫好劇本吧。後來因為我身體不好,覺得沒有辦法承受那麽長時間的拍片工作,所以就辭演了,突然一天晚上跟嘉玲在吃飯,聽了這個消息(周潤發辭演),當時第一反應是吳宇森麻煩了(笑),他肯定在一個很苦惱的情景裏面,可能很需要一些人去支援他,去幫他,幫一個忙就是幫一個忙。因為我也是拍電影的,能體會到那種感覺,所以就打電話去,我說,如果能幫上忙我就試試看,也不去考慮什麽東西吧,不會考慮有多少片酬也要拍這個電影啊,人家有什麽看法,這個不重要,那我也不曉得要演周瑜(笑),只不過回來履行當初的一個承諾而已,其他就沒有想過。我當時就會想到,作為一個電影人,如果你是他,你會怎麽樣。
記者:原來的你,接角色之前都會做很多的準備,這一次你是臨時決定過來幫導演的忙,那會不會在準備上,不那麽充分呢?
梁朝偉:呃……基本上我決定了以後,也不是立刻進組,還是有一定的時間去做資料搜集,但也不是太確定,還是一邊拍一邊去發展這個角色,就是去尋找周瑜,究竟要怎麽去演。但不像我以前跟李安那些導演,會有很長的時間去準備,或者在不同方面去嘗試一下,到底這個方向對不對呢……有時候拍香港電影就是這樣,但是還好這次拍片的時間比較長,所以在過程中間尋找這個角色,就是到拍的時候去慢慢尋找。
記者:有沒有想過如果按當初的計劃,讓你再演諸葛亮的話,會是什麽樣呢?
梁朝偉:我沒有去想過,因為沒有必要,想也沒用,反正又不會演諸葛亮
記者:那你在跟吳宇森合作過程中,發現什么新的東西?
梁朝偉:嗯……我覺得他在控制大場面,還是非常了不起,然后鏡頭方面,仍然很有動感。因為本來就覺得這部電影不容易拍的,場面很大,然后會很悶,一個鏡頭如果沒有什么變化的話,或是沒有什么設計,或是你對它沒有什么看法的時候,就會悶。但我在現場看他的鏡頭,在視覺上的確蠻好看的,它的動感非常好。
團結一心
記者:在電影宣傳片中你跟林志玲的戲不多,那她的角色對你來說,有什么作用呢?
梁朝偉:其實我覺得,透過志玲這個角色,吳宇森其實是想看周瑜不同的一面,是家庭的一面,愛人啦,愛情啦。所以其實我跟志玲,你看影宣傳片當然很少,其實裡面有很多戲。
記者:林志玲是新演員,是否要依靠你去幫助多些?
梁朝偉:我會盡量讓她放松,因為她是第一次演戲,所以都會比較緊張,就盡量讓她感覺很輕松,在片場的時候跟她多說話,跟她聊聊天,讓那個氣氛盡量舒服一點。其實,我覺得本來拍一部電影就是要解決困難,要互相幫助,她有什么困難的地方,我就幫助她,或者說她有什么信心的問題,我就幫助她建立信心,我有問題的時候,她也要幫助我,比如說,我太矮啊,你就不要穿得那么高啦,穿低一點(笑),本來就是要這樣啊!
記者:你和她有不少對手戲,對她如何評價呢?
梁朝偉:她給我的感覺就是很認真、很用功啊。但是可能是第一次,所以還是有一點點緊張,但是還好啊,我們合作的過程裡面還是蠻舒服的。
記者:通過這部片子有沒有覺得自己的價值觀有變化?
梁朝偉:就是我拍這部戲好像很感覺到一種團結的力量,就好像跟主體很接近,真的很困難,天天看見吳宇森在那邊(發愁),但是后來大家團結就把它完成了,這個計畫對吳宇森來說真的不容易,因為它是那么大規模,然后有那么多的演員,拍攝的中途我們也遇到很多困難。
完美周瑜
記者:吳宇森說,他的周瑜是比較貼近《三國志》的,那你覺得呢?
梁朝偉:我第一天跟他開會的時候就聽了很多想法,知道他是希望比較接近《三國志》裡的周瑜,不是《演義》的周瑜。我就會想,為什么會受那麼多人尊敬,很多人都會跟著他去做……說他看不起諸葛亮,嫉妒諸葛亮,我不覺得是這樣。所以我現在要去表現這點,可能周瑜是吳宇森心目中比較完美的英雄吧——我拍完以後完全找不到他(周瑜)一個缺點(笑)。及後我一邊在演一邊就說,導演,他是蠻像你的,很重感情,很重情誼,然後又愛家庭,又愛國家,又愛他的故鄉,然後又很有胸懷、很包容。我覺得或多或少,這個角色都會有一些吳宇森的價值觀、人生觀,待人接物啊,對一些事情的處理——他把自己很多想法放了在周瑜身上。表演方面對我來說,我自己的特點就是比較內斂,比較不外露,比較謙虛。因為在三國那個時候,很多人都是文武雙全,是一個群英會,每個人都能找到一個生存空間,至於為什麼那麼多人會尊敬周瑜呢?周瑜肯定有一些個人特點。這個就是周瑜的特點,在戲裡面我就盡量地往這方面去演。也會表現出一種欣賞,因為常常在吳宇森電影裡面,也會看到人和人之間,男人和男人之間的一種欣賞,他從前的電影裡面都有這些元素。
演員態度
記者:拍《赤壁》之前,你對三國的認識是怎樣的?
梁朝偉:三國基本是歷史,對我來說是一個很新鮮的東西,只是一直沒有機會去看,也不會去想,我沒有希望去演其中的甚麼人物,因為我覺得演員是很被動的,不是我想去演,然後人家就會找我。這次可以說,完全是因為吳宇森。我覺得……(吳宇森)人還是比較有趣吧,很久以前我跟他一起拍過兩部電影,然後他離開香港很長一段時間,去了美國拍了很多電影。我也很想知道,經過那麼多年,大家一起再合作的時候,會有甚麼新的東西出來。他在國外可能學到一些東西或者一些經驗,題材對我來說不是那麼重要,不同的人拍就會不一樣,我還是認為人是比較有趣,題材是死的,人是活的。
記者:研究過一些資料後,你感覺是演周瑜合適還是諸葛亮合適?
梁朝偉:作為一個演員我認為應該演甚麼都合適,當中總有一個角度去詮釋那個角色,當然我不可能演到大家都認同的一個周瑜,因為大家都有不同的理解,有不同的文化或背景,我現在演的是我的看法、我的理解,是從我的角度去,我沒有想過演到大家都認同你就是周瑜,這沒有意義的,也是不可能。我只是想告訴大家,如果讓我去演周瑜的話,我是這樣演,就好像功夫、舞蹈,不同的人,不同的文化背景,不同的修養,他演繹出來是他的風格,如果我去演就是這樣子的,我不管你接不接受(笑)。
香港模式
記者:電影宣傳片裡你有撫琴的段落,那是專門找老師訓練過?
梁朝偉:我沒有專門練,但在現場有老師在那邊教我,臨時學臨時拍的。這也是非常香港式的,我們香港就是這樣子的,好像我們拍武打甚麼的,都是臨時學的。
記者:聽導演說,第一集是兩場戰鬥,第一場是長坂坡,那應該是趙云劉備他們那邊的,還有一個是三江口的會戰,那場戲你就開始有動作戲了嗎?
梁朝偉:都有,從馬上打到馬下啊,到地上在繼續打這種,本來是有佈陣對付別人,后來就衝進陣裡面,這種戲總會有一些動作,沒辦法,這方面我還好,因為我從前有拍古裝片的經驗,所以拍攝時沒有經過訓練就去拍了——我們香港就是這樣的,很少再次接受訓練,直接上去就拍。
記者:你也提到,擔心自己承受不了長時間的拍攝,那真正拍攝後,你怎樣調節自己的狀態呢?
梁朝偉:嗯……基本上我大多數時間,除了拍片都是呆在自己房間,他們也不准我出去,我就在飯店裡面打乒乓球,盡量保持自己是一個古裝人的狀態,平常如果不拍片,也會盡量多做一些運動,因為這次拍戲,體能消耗比較大。
記者:衣服是不是很重?
梁朝偉:衣服重,還有我們是冬戲夏拍,我動作戲不是很多,沒有胡軍那麼多,最辛苦的就是天氣,我記得我第一天拍馬上戲就中暑了。盔甲很重,30磅穿兩個小時之後,你站起來覺得肩膀很痛,坐下去又覺得屁股痛(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