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无线剧集《寻秦记》非常流行,观看者众,用广东话来说是「红得发紫」。该剧讲述了一个现代的香港人因为机缘巧合回到了古代,由此引出了一连串香艳刺激的故事。剧中一些情节反映了广东话与文言文的冲突,很有意思。如男主角常说的一些词「嘴刁刁」、「摆甫士」等听得古代人一头雾水,不知所云。其实,广东话中有很多词汇至今还保留着古代汉语的用法,而且都是一些很好的词汇,然而在现代汉语中却成了「遗珠」,这是很可惜的,下面我略举几例,权作引玉之砖。
宋代理学大师朱熹有一名句「问渠哪得清如许,为由源头活水来」包含了深刻的人生哲理,句中得「渠」字在现代汉语中意为「水道」,如「水渠」。在诗中却作人称代词,意为「他」,这恰是广东话中的第三人称代词「他」,广东话中的「渠」「渠地」即「他」「他们」的意思。
又如曹操《短歌行》中首句「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慨叹了光阴易逝,人生短暂。诗中「几何」一词在现代汉语中多指一门学科的名称,即「几何学」。但广东话中还保留着古汉语的用法,意为「多少」。
南唐后主李煜《虞美人》名句「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句中「几多」一词在现代汉语中已少用,在广东话中却大行其道,口语常用。如「有几多」、「买几多」等,它也是「多少」的意思,却比「多少」一词来得好。同是作为疑问代词,「几多」突出一个「多」字,反映了问话人的意愿,带有强烈的感情色彩,而「多少」却显得平淡了。李煜另一首词《望江南》有「还似旧时游上苑,车如游水马如龙」中「旧时」一词也是广东话中的口语词,读来琅琅上口,意味盎然。
清代沈复的「浮生六记」中写道「然则我家系狗窦耶?」,「狗窦」一词也很有意思,「窦」指「窝」,如「贼窦」,喻为家,「龙床不如狗窦」。耐人寻味的是广东话中称父亲为「老窦」,是否因为父亲乃一家之主,乃家的代表呢?当然这个想法过于大男人主义,纯属无稽之谈。古汉语中常见「昼」字,「昼」乃白天,故广东话中有「上昼」「下昼」是为上午、下午,使人能够「望文生义」,很贴切。
在广东话中还有一些词汇,古义与今义已相去甚远,以至毫无联系了,如广东人骂人「抵死」,意为「该死」,而陆游诗中有「为爱名花抵死狂,只愁风日损红芳」,「抵死」却为「分外、格外」的意思。你可千万别以为陆游是个风流才子,甘愿「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倘若那样,恐怕陆游会恨恨地骂你一句「抵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