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周邦彥的寫詞手法,筆者早前購得一冊齊魯書社出版的《喬大壯手批周邦彥片玉集》,書後有喬氏的學生黃墨谷的「後記」,解釋「手批」之語甚詳,其中一些論點,相信亦可給當今的創作人一點啟迪。 「後記」中有云:「大壯先生詞的『境界』說與靜安先生不同,他明確提出合時地遂成『境界』的詞論。」 黃墨谷解釋云:「詞的『境界』是依賴變換轉折的章法結構委婉曲折體現出來,其中充滿着詞人內心的一連串情緒波動。『境界』的內涵包舉着豐富的詞人的感受力和想像力,有對現實遭際的感受,有對往事的追慕,也有對未來的渴求等等激情。」 只要我們多讀幾首周邦彥的詞作,也可以發現,周詞在一首作品中很少把構思局限在一個時空之內,總是傾向於以多空間、多時間的交織的,把昨天、今天、來日、所在之地、曾在之地、將到之地、想到之地、所見之人物、曾見之人物、將見之人物、想見之人物層層交錯組織,融成一杯感情苦酒。 大抵到理亦是尋常理,上面所說的,也許有些讀者會道:「就是如此簡單?」 殊不知現今有些歌詞作者,寫今天就只着眼於今天,並不懂得今昔對比,也不會遙寄將來以帶出感情上的希冀。於是所寫出來的作品,總是欠缺感染力。 當然也有的時候是刻意要凝結時空,寫昨天就只寫昨天,以此作為自我挑戰,不過,即使時空不變化,感情也是必須變化的,讓人感到搏動的、掙扎著的,那才可能感人。 事實上,即使是寫實作品,也往往注重時地的變化對比,如清人絕句云:「莫唱當年長恨歌,人間亦自有銀河。石壕村裡夫妻別,淚比長生殿上多!」就是好例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