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君子 發表於 2015-6-28 00:02:22

邝泗:一个南海少年的金山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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邝泗
一个南海少年的金山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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邝泗和他的白人妻子及两个孩子,1901年拍于佛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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邝泗和他的白人妻子及5个孩子,1914年拍于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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邝泗回家乡大沥建的庄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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邝泗庄园的建筑中西合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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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邝泗。  邝泗当年回乡建的佛山大酒店,历经沧桑。   佛山日报记者 张嘉颖 摄  制图/曾玉婷

  文/佛山日报记者 唐燕
  我们与世界的关系,还需要通过时间来认证,在时间和记忆的坐标上,生命才得以拓展更为丰富的维度。所以当一座座凝聚厚重时间的老建筑化为烟尘的时候,陷入虚妄的城市记忆让我们怅然若失。前不久,我们又一次为一座老建筑揪心起来,佛山大酒店,一个近百年历史的老建筑面临生死未卜的命运。一群热心文化保育的民间人士,积极呼吁奔走。当有心人去拂拭覆盖在这座建筑上的岁月尘埃时,一个人的名字就像窗棂上的浮雕一样,无比清晰地凸现出来。他叫邝泗。
  「金山老四」,野史与传说
  邝泗,这个名字,和他当年衣锦还乡时兴建的洋楼一样,在南海区大沥点头村已经成为一种久远的传说,渐渐被一个世纪间不断堆积的沧桑世事所湮没。这栋被称为「鬼楼」的洋楼,只有残缺不全的躯壳,不复当年富丽,堆放的各种破旧杂物,显示出这栋残楼失去主人之后,如何辗转尘埃芳华不再。 而在这个人口日益稠密、工厂密布的村子,各种口音夹杂的过客,他们对「邝泗」这个名字,也许闻所未闻。
  邝泗是谁?
  隔着一个世纪的迷雾,他的身影早已模糊。我们只能残存的点滴事实中,捕捉他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各种信息。
  「邝泗」的由来,不过就是家中排行老四的邝四,这个被随意打发、没有丝毫考究更谈不上风雅的名字,也标志他乡间野草般卑微的出身和起点。
  1871年,一艘开往金山的船上,14岁的邝泗还是一个单薄贫寒的乡村少年,许多年后,「金山老四」华丽归来,在乡间小路上所引起的轰动,慢慢发酵成为点头村的一个传奇。而这个传奇,也算满足了乡人对「金山」的全部想象。
  1957年,他以百岁高寿在洛杉矶蒙特萨诺医院辞世。整整一百年,他的人生跨度,不管从时间还是空间乃至身份地位,都有着惊人的跨越。
  他不知道,在他的身后,有一个人执着地探究他的命运。这个人,是他的曾孙女,只有八分之一华裔血统、外表完全西洋化却始终自认华裔的邝丽莎。她是《纽约时报》畅销书排行榜上的作家,并且只写和华人有关的故事。她花了几年时间,采访上百人,出版了一本厚厚的《百年金山》,家族往事通过各种人的回忆努力地复原。
  虽然他所创造的个人命运的辉煌,不足以载入公共历史,但在家族谱系上,无疑他是开创江山基业的一世祖。
  他去世的时候,邝丽莎只有两岁,他们的生命仅仅只是擦肩而过,但是基因里的密码总会唤起灵魂上的寻根欲望。「我从何处来」,对于这个生命中永恒的命题,人们常常会在先祖的足迹里叩问。
  对于邝丽莎来说,曾祖早期的经历,更多都是「模糊不清的事实、神秘的想象以及跟野史混合在一起的谜团」。也许她并不认为自己能够全部还原曾祖的生命历程,毕竟他们之间和她相距近百年,而文化背景的距离甚至比一百年还要长。她说:「《百年金山》不是要说明全部真相,而只是一种真相,一种经过我的心智、我的经历和我的研究过滤了的真相。」
  百分之百的真相会掌握在邝泗手中吗?这个聪明、勤奋的华人,在排华声浪不断的时代里,如何掌握了夹缝中生存的智慧并站稳脚跟,如何为家族奠定基础,使得子嗣得以进入美国主流社会。他已长眠,已经不会就此再说什么了。包括他倾注了心血和财力却再也回不去的故乡,他也只能报以死亡,这种最终、最长久的缄默。
  泗氏制造
  「金山」并非黄金遍地,对于一个华工,更有可能遭遇的命运是贫病交加,像狗一样老死在异乡。对华人的驱逐和侮辱并未因为华工对美国的贡献而得以改善,各种针对华人的不公正待遇常常会以法律的形式落实下来,1882年,《排华法案》通过,这种明目张胆、不加掩饰的歧视达到了极致。
  初到美国,邝泗便深感掌握命运的重要性,他不想重复劳工的命运,他要攒钱自己做老板。1874年,他就向市政办公室提交了申请:我要做生意。
  他的第一桶金挣得不太体面,他用几台缝纫机生产并兜售妓女穿的特制开裆内裤。但是鉴于当时中国人在各个行业中被驱逐的境况,邝泗大概没有太多机会挑挑拣拣,在他早期创业的历程中,他一直需要回避种种针对华人的法律。
  《百年金山》书中有一张老照片。邝泗和他的白人妻子以及两个儿子,1901年拍于佛山,那是邝泗第一次返乡。照片上,邝泗穿得像个体面的乡绅,而他的妻子穿着绸缎刺绣马面长裙。看得出,白人媳妇努力入乡随俗。
  相对于做生意,娶一个白人妻子也许并不在邝泗原先的谋划之中。但在1894年,她走进他的店里想要找份工作,随后的一切也就水到渠成了。她成了他生意上和生活上的好搭档,甚至,她的白人身份很大程度上帮了他的忙,也是可以想见的。他们的财富日益积累,成为唐人街乃至白人社区里的重要人物。
  在随后20多年的婚姻中,他们一共生育了5个孩子。这些孩子全部姓「泗」。这个姓氏,来自移民官某种程度上的轻慢,当初,邝泗把自己的姓名告诉移民官,没有获得说明机会,「泗」就被对方随意草率地确定为他的姓,从此SEE(「泗」)成为他在文件上的姓氏。
  被人改姓,也许对于一个华人,是件值得介意的事情。所以,50年后,当他立稳脚跟,并对自己的命运已经有了足够的话语权时,他决不会忘记重新拿回自己的姓氏。
  60多岁的他回故乡娶了一个年轻的华人妻子,这回,他要让他们的孩子全部姓「邝」。随后,和白人妻子持续了20多年的婚姻宣告破裂。对于曾祖的这次婚姻,邝丽莎如此解读:「娶多一房妻子并让她保持传统使他感到更强大。」
  而在泗氏的岁月中,既包含了他作为早期移民的艰苦和辛酸,也包含了他在异乡创业的光荣与梦想。有一张拍于19世纪80年代的照片里,一个俊朗的中国人,以坚定的目光直视前方。那时,他还年轻,但已经在新大陆找到了方向。
  故乡意味什么?
  对于一个传统的华人,在异乡的成功,如果没有故乡来见证、庆贺乃至分享,那么这种成功的喜悦就会大打折扣。「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是冠冕堂皇的宏大理想,但私底下,人性中秘而不宣的小小喜悦则是:洞房花烛、金榜题名、衣锦还乡。对于一个没有受过正式教育的乡野少年,金榜题名是没有机会了,但是他仍然可以通过在异乡积累财富的神话,来得到故乡的承认——能够作为一个乡绅体面地在众人尊敬的目光中终老,没有比这更好的结局了。
  自从1901年首次返乡之后,直到1949年,几十年中,实力日增的他多次往返。他对这个小村庄不断倾注他的关怀,修路、办学校、救济饥民。他在泗姓孩子们面前独断专制的面目,在故乡却换成了善长仁翁的面孔,获得村里人的爱戴。
  同时他开始在故乡大量置业办厂,1920年,他决定创办一个现代化的酒店——四层高、西式马桶和浴盆的酒店。当然,出于骨子里农民对土地的热爱,他还疯狂购买土地。种种迹象表明,他正在重新投入故乡的怀抱。他和白人妻子的分歧越来越大,争吵中,她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她越来越远,最后,更疯狂的是,他索性娶回同族女人。
  然而,随着1949年「哐当」一声国门关闭,几十年来,他对故乡的各种投入,全部化为乌有。损失的不仅是财富问题,还包括邝泗对生命中最后日子的安排和铺垫。
  这一次,对于这个老人内心的孤独,他那高鼻红发的曾孙女真正读懂了:
  「…… 意味着他不能遵循『叶落归根』这一祖训……他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回到故乡的村庄了,再也不能躺在屋顶亭子里的躺椅上……」「邝泗永远也不能埋葬在故乡的土地上。」
  仿佛一个完整传奇,总需要一个有几分悲凉意味的注脚。是的,对于一个在古老乡土传统中长大的华人,游子葬身他乡,算不算是一种无从弥补的缺憾?
  人物简介
  邝泗,南海大沥点头村人,佛山大酒店创始人。1871年,14岁时他在族人资助下,只身漂洋过海,到达美国,通过自身努力,在华工中脱颖而出,开创了百年华裔家族企业——邝泗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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