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字的聲調
現在的语文教育将漢語等同於普通话(北方官话),余以為大謬。眾所周知,普通话只有四个声调,普通人便以為漢語只有四个声调,称之曰1,2,3,4。准确来说這四個声调是陰平,陽平,上声,去声。唐宋時候的漢語也有四声,但此四声不同於彼四声。唐宋時候四声為:平声,上声,去声,入声。對比起現在的普通话,唐宋的四声是平分阴阳,入派三声,即平声分作了阴平和陽平,而入声消失并入了另外的三声。對於爲何會分陰陽,有关學者認為唐宋時的漢語声母是分清浊的。拿现在的英语做个例子sure中的s是清,usually中的s则為浊,两个s的發音幾乎完全一樣,只不過浊音的s發音時喉咙會颤。學者们認為清声母的漢字到了後世就成了陰声调而浊声母的就成了陽調。和普通话對比,好像处于另一极端的粤语,不仅平声分阴阳,連上去入都分了陰陽。這個玩意看似复杂,但如果是以粤语為母语的人會很容易分辨出下面一句话每个字的音调是不尽相同的:番茄酱,牛腩面,逼客食。每个字的声调可以用下面一个字来表示。
平 上 去 (平)入 上 (去)入
陰 番 茄 酱 逼 客
陽 牛 腩 麵 食
不同的漢語方言,声调在音高的表现是不同的,因此我們不能将「现代」漢語的聲調理解成音高。另外,不同的漢語方言,声调是有聯系的。番字和牛字在普通话和粤语中分别都是陰平和陽平,而酱面在粤语中分别為陰去和陽去,到了普通话中则都是去声,因為普通话里面的去声無分到阴阳。普通话里無入声,粤语的入声字和普通话的對应规律比较难寻,如逼客食三字分别对应普通话中的陰平,去声和陽平。类似的现象也可以見於很多不同的方言。譬如台湾的閩南话裡,獅虎豹猴馬象,除虎和馬外,其他字都两两不同调,其声调则可表示为:
平 上(阴阳同) 去
陰 獅 虎 豹
陽 猴 馬 象
我們或许可以理解為台湾閩南语中的上声并無分出阴阳。上述例子和粤语是完全相通。
當今方言中,粤语對唐宋時期入声的保存是比较完整的。先前说到的逼客食是入声字,如果用香港语言學會的粤语拼音表示则為bik haak(aa as aincar),sik。這裡的粤语讀音,大家几乎完全可以根据英语的習惯来念,唯一要注意的是结尾的k不能讀出声,要做到引而不發,意思就是说入声的元音音质的改变是由于结尾的假辅音,而假辅音在實際發音中并不存在。粤语的入声除了k结尾外,還可以是t或p结尾,如忽發佛或湿呷十。如果按音高粗分,三个不同音高的入声可以放在粤语的陰平,陰去和陽去调,所以香港语言學會的粤語拼音祗是用了6个调,因为入声完全是可以通过拼写来分辨(以tpk结尾者)。虽然粤语拼音按音高用了6个调,但我們绝對不能将漢語的聲調等同於音高。漢語的四声应该既表抑楊又表顿挫,而顿挫很大程度上是通過入声来表现。崑曲牡丹庭中的遊園驚夢裡,杜麗娘唱道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谁家园,到那个樂字的時候麗娘是有意作了一个停顿,而那个樂字正属入聲。类似的例子崑曲裡頭经常出现。
閩南话的入聲除了有tpk外(如食十足),還有一个喉塞音,在台湾罗马字(拼音)里是结尾用一个h来表示,這個大家可以通過英语的(長)短音来理解。有學者認為這種喉塞音的入聲是入聲将要消失的表現。從音高来分,台湾閩南话的入聲只有两个,用漢字举例则可以用鱉(陰入)和鹿(陽入)。至于能否好像粤语那样将两个入聲按音高归到既有的平上去五调里,我就不甚清楚了。个人認為學一種新的方言不能太拘泥於音调,這样很容易裹足难前,開始关键是先弄清声母韵母(包括入聲),然後多模仿。本人從未長時間生活於閩语的环境里,所學的大多是通过閩南歌曲,所知有限,還请各位鄉親补充。
附:
入聲的發音
之前講我們可以用英文的發音套在中文入聲字的發音上。譬如粤語中逼字的發音和英文的big發音幾乎完全一樣,只是结尾的g粤語是不發出聲,正因為不發出聲,說结尾是g可以,說结尾是k也無問題。而對於韵尾是t的入聲字,规律也類似。譬如忽法佛三字的粤語發音,念到最後,舌頭會很自然地頂上上齒作發t音状,但那个t却讀不出声。湿呷十是以b结尾的入聲字,念到最後,上下嘴唇會合在一起作b的發音状。有入聲的方言,譬如閩語或客家话和粤語很容易就能對应起來,一个字如果在粤語中是t作尾的入聲字,那在客家或閩語中也會有很大可能以t结尾。
粤語陰平調的音高
漢語的聲調和音高不是完全對等的概念。在粤語中,陽平,陰上,陽上,陰去,陽去分别對应五个不同的音高。它們每調都只是對一个音高,然而陰平調却可以有两个不同的音高。譬如電燈的燈字,通常念高平聲,而登頂的登字則既可以是高平聲,也可以是高降聲。普通话中以上两个字無論什么情况下都是同音同音高,因為普通话的陰平只有一个音高。粤語中的三个入聲,論音高的话,可以粗略地歸入平上去對应的音高。在例字裡面,逼和番同,客和酱同,食和麵同。因而香港语言學會的拼音只有六个調。 《漢語學習筆記》係作者原創?歡迎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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