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實族群和諧 速確立多語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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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實族群和諧  速確立多語政策

 

林清祥   東海大學資訊系副教授

 

原載《自由時報．自由廣場》1999.02.26

 

 

台灣人，不論福佬或客家，本是佔絕大多數，但是以今天的台灣社會中『語 言的使用情況』來看，通稱的（福佬）台語已經變成弱勢語言，更不要說景 況又差的客語了。至於佔總人口數不到百分之三的原住民，他們語言的滅絕 已經指日可待，這是三翻兩次的外來政權種的惡果。

 

　　這些話絕不是危言聳聽，都是活生生的事實。

 

　　所謂弱勢，不外乎：政府不推行、大官不說、媒體醜化、公務不用、教學不 用、人民害怕。

 

　　政府不推行是半世紀以來教育政策的最大錯誤。歷任教育部長勢難逃歷史審 判。獨尊華語（『國語』）的結果，就算不提早年小學生說母語遭掛牌、罰 錢的反教育惡行，解嚴之後，本土語言教育能拖就拖，幾十年來由一群不食 人間煙火、幾近保守頑固的人把持的『國語推行委員會』，除了繼續壓制台 語教育之外，就是公佈無人能信服的音標（包括『國』語第二式和台灣語言 音標）。面對強勢的國小英語教學，竟然變成縮頭烏龜，不吭一聲。世界上 要找一個像台灣這樣的國家，在積極推行初等教育的外語教學之前，對本國 語言的教育敷衍到這樣猖狂的地步，大概很難。連基本的作客之道──入境 隨俗都不如，當然台灣語言會被看成不入流、低俗（見2月22日自由時報施 並錫先生文），『新台灣人』喊的台灣第一、台灣優先，其誰能信？

 

　　李登輝競選總統口口聲聲說選民是總統的頭家，跑遍全國的競選語言超過九 成以上的場合都使用本地母語。請問讀者，他就任後，您在電視上幾時看過 他說台（客）語？中央民代的選舉，不論在朝在野，候選人面對選民說哪種 話您也聽了，在立法院、國民大會，您聽過他們說同樣的話嗎？有選民壓力 的民代都可以不重視母語的保存，當政務官的部長在電視上更坦然的拒絕說 台灣語言，說他們排斥、不恥本地語言，誰曰不宜？

 

　　年假期間，不少父母親帶著小孩到東海校園來走走，如果您靜靜的聽他們父 （母）子間的對話，您會發現（當然不是第一次），偶有阿公阿媽同行的， 上兩代之間都講台語，而下兩代間則完全講『國語』。沒有三代同行的年輕 父母，跟小孩的溝通百分之百不講『母語』。因為聽說父母擔心將來小孩上 學語言能力跟不上，畢業後找不到頭路。

 

　　日式經營的台中市兩大百貨公司，中友和廣三Sogo，從開幕起的幾年內，賣 場的現場廣播，一直都只用日語、英語、『國語』，拒絕說台語。

 

　　有線電視台故障處理專線接聽的服務人員常常只會說『國語』。台中市的大 小醫院診所（不論公私立）的語音服務電話，沒有一家提供包含台語的多語 服務，全部獨尊『國語』。台中市的欣中天然瓦斯公司櫃檯服務人員，仍然 有人拒絕說本地話，也聽不懂本地話。

 

　　台中市，號稱文化城，人口超過八十萬，據估計以台語當『母語』的人應該 有八成以上，將近十所大專院校，提供學生選修台灣語文課程的卻只有中山 醫學院和東海兩校，而且是最近兩年才開始的事。

 

　　二十年的聽聞，我的學生當中出身台中市、國中高中也就讀市內學校的，他 們老師會用台語講課的絕無僅有，倒是南部來的台南高雄地區，有幾個這樣 的經驗，但是不超過個位數。東海專兼任教師攏總將近五百位，有能力使用 台語、客語講課的大概不到百分之一。台灣本地語言顯然不被認為足以擔當 嚴肅的學術討論與教學。奇怪的是，偶有教授使用台語，就有學生質疑不解 ，而使用英語則被視為理所當然。任何一個人打電話到國內的任何一所學校 ，語音轉接服務，也是全都獨尊華語。如果有一天，父母親不在家，家裡又 有緊急事故，七老八老的阿公（媽）打電話去學校找乖孫，欲安怎？台灣是 什麼國度，您知道嗎？

 

　　新竹清大呂興昌教授以多年研究台語台文的切身沈痛體驗，『深深覺悟，台 語若無緊透過正式教育的傳授佮推廣，免偌久就會乎獨尊獨霸的華語斬草除 根兼滅種。』又說：『照現此時的勢面來看，乎人洗腦洗到對母語失落感覺 無要無緊的人，特別是少年輩，愈來愈濟。』這真是於我心有戚戚焉。呂教 授衷心希望，『台語除了是活跳跳的生活語言以外，嘛是真有資格成做學術 論述的語言。』以本人多年的教學經驗，使用台語不只沒有妨礙，基於對彼 此的尊重，反而更可以促進師生間的瞭解。可惜大部份同仁都已經喪失這種 能力。

 

　　就客觀立場而言，要改善以上這些情況，在野的民進黨（我不是黨員）的政 策白皮書裡的「族群和文化政策綱領」，值得大家思考。（雖然其他方面有 些地方仍有斟酌餘地）但綱領中卻清楚地表示：『無任何一個族群會當用犧 牲抑是歧視其他文化價值做手段，來得到家己榮耀的地位；應該加強族群認 同佮族群多元化關係的公民觀念，培養欣賞佮尊重「異文化」的肚量；國家 應該鼓勵各族群盡力保存抑是發展佮本身語言的研究和使用；各級學校應該 有擔當這種語言研究佮傳授的功能；各族群語言的使用應該受著平等的對待 ，語言的選擇性使用應該干單受著溝通的目的佮場合的限制，無應該受著任 何法律抑是政策的歪曲....』。這些當然應該是我們的權利，但是你我不爭取 ，不會從天上掉下來。況且這些話將得非常漂亮，可嘆並未積極從事，光說 不練又是一樁。

 

　　呼籲重視母語的同時，華語在不同族群間的溝通功能也不能否認，所以它還 是值得學習。

 

　　為了促進族群和諧，我建議四「步」曲： 欣賞 ─> 尊重 ─> 包容 ─> 和諧。 會欣賞一種語言的美妙，要提供學習的環境；抱持懷疑或鄙視的態度，顯然 無法要求別人尊重；有了尊重，彼此的差異，自然獲得包容；一樣米飼百樣 人，你我不同不只天生，因緣際遇相異所在都有，不包容，難不成大家全都 聽你一個人？包容和和諧是雙生子。

 

　　2月21日報載，國小英語教師測驗，教育部考慮再舉辦。請注意：『再』這 個字。教育部早就決定在三月間在北中南三地同時舉辦第一次測驗，將錄取 五千多人，再篩選出三千三百人，參加為期三個月的加強課程。接著四月底 五月初再舉辦第二次測驗。這些在在顯示政府資源充分，可以辦理大規模的 語言師資訓練，而且緊鑼密鼓，積極任事。

 

　　反觀母語教學，許多人呼籲政府正視台語的生存危機已有多年，可嘆教育政 策如老牛拖破車，我們從來沒聽說教育部舉辦過什麼母語教師測驗，以便取 得教師資格。連第一次都沒看見影子，誰敢奢想『再』？這是一個瞎米國家 啊？棄母語教育於不顧，急急忙忙於英語教學的本末倒置作法，不如由總統 府帶頭公開宣告，大家一起響應加入美國成為第五十一州。

 

　　看看蘇格蘭、威爾斯、愛爾蘭、比利時、瑞士、波羅的海三小國的經驗與政 策，就知道我們要走的路還有多遠。

 

　　假如我們的留學生到了說英語的國家，人家問：

Where did you come from?

 

留學生只好根據護照上的國家代碼TWN，脫口而出：

I came from Taiwan.

 

人家好奇的接著再問一句：

Do you speak Taiwanese?

 

不幸，他/她很可能回話：

No, I don't.

 

請您不要以為好笑，你應該流淚。你更應該生氣。

 

　　套一句：『數學不好，不是孩子的錯。』我們的孩子不會說母語，不是小孩 子的錯，也不是父母的錯，是政府教育政策的大錯、大大錯。我們有權利要 求政府還我們公道。

 

 

　　以下是一些具體可行的作為：

 

　　1．（由於『國語』推行績效卓著）聯考廢除『國語』考試，鼓勵 選考弱勢母語，加分優待。

 

　　 2．各級機關、學校、公司、行號、團體應要求強制設置當地人口 達10%者的母語翻譯人員。

 

　　3．設立原住民大學，研究各族群文化，包括語文、技藝、習俗等。

 

　　 4．各級學校應即開設母語課程，積極培訓母語師資。

 

　　 5．公務（職）人員，在電子媒體上的發言或訪問答話應即時同步 翻譯成其他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