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家教

庾庚

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踏上了楼梯级，终于停在华丽的701门前，只见坚固的大铁防护门后是另一扇厚重的木漆大门，细细的门缝下透出丝丝微弱柔和的昏黄灯光，门前装有一盏独家专用的圆形吊灯。站在门前细细打量了一番后，不安的心平伏了一点。终于她找到了电铃按了两下，木门开处，一个女佣模样的少女出现与铁门缝后，恍惚见，她还以为自己走错了时空，但立即又为自己的可笑的想法而莞尔不禁。“我是你们新请来的家庭教师。”“噢，老师快请进。”少女警戒的神色被笑容取代了，只见她打开铁闸侧身让她走进屋内，然后又叫住了她，从门后的鞋架上挑出一双拖鞋让她换上才安置她坐在大厅的沙发上。 等待中，她打量起大厅来，光滑的木地板，豪华的水晶大吊灯，一个大大的列着各式名酒的玻璃酒架，几张黑色真皮的长短沙发……“啊，老师你好，让你久等了。”随着一阵声音从厅里走出一位半白头发的、大概五、六十岁的妇人。只见她穿着一身评论的紫色丝质便服，一幅世故的面容，客气一番后，她被妇人带进了她孙女的房间去，并随手打开冷气开关。“噢，天气也不太热，开风扇就行了。”她拘谨地说。“哎，老师，你不知道，我的孙女可是最怕热的了。”她被自己的自作聪明弄得有少许尴尬。终于，房间只剩下她们师生二人了。 她开始向小女孩发问：“读几年级呀？”“一年级。”小女孩不耐烦地答道，听到门外没有了动静，便立即一跃而起，开始一刻不停地上蹿下跳起来，时而蹦到床上，时而攀在她的背上。顷刻间，她简直怀疑她是不是置身于动物园的猴子笼内，于是她终于明白为何妇人说自己的孙女怕热了。房外传来了打麻将的吆喝声，然而她耳畔响起的却是妇人的话语：“我的女儿是开美容院的，要上夜班，而我是会计师，白天对着已是成篓数字，晚上则想松弛一下，所以我的孙女就交给老师你了……”“高级保姆！”想起那天初见妇人时说的话，她脑海中突然讽刺地想到。终于她忍不住了，一手拉住小女孩把她按于椅子上要她静下来做功课，谁知传来的却是小女孩的怪叫声：“哇！你的手好粗糙啊。”静了数秒，小女孩又坐不住了：“咦，你的衣服挺漂亮的，比我这件好看，哼！不过这件是我最差的衣服呢……”她听了木无表情地继续讲她的课，心中却是咒骂着那个创造“童言无忌”之说者。大概是打麻将的间隙吧，妇人走进房间遛了一转，临走前抛下一句：“好好学呀，这可是八块前一小时的呢！很快便是一小时的。”（注释：93年时的价钱）这不知道是职业病还是称职呢？她不禁暗忖着讽刺起来。 终于漫长的两小时一分一秒地流完了，她终于穿回了属于她的那双鞋子，走出了那间豪华的住宅，告别了这份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家教。漫步于街头，她不禁想到了自己，想到了妇人与小女孩，家教，家教！家教？她嘴角浮现出一丝怪异的讥讽。 （大学时代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