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針：菲總統之笑和溫總之淚

外外星人

Apple Daily 蘋果日報網上版－－2010-09-06

菲律賓總統曖昧的微笑，確乎可以自圓其說，中文裏也有「苦笑」和「怒極反笑」的詞語。在實際應用中，代表悲傷的笑也比比皆是，尤其在中國大陸。曲舟泥石流之全國哀悼日，胡主席笑容可掬的照片，畢竟是在別種場合，疑似喉舌「卧底」有心污損他光輝形象。但黑龍江伊春空難，當倖存傷者登機送往大醫院救治時，一邊是肝腸寸斷的家屬，一邊是伊春市長王愛文和民航官員笑得「見牙不見眼」和警員合影。這或就是「悲傷之笑」，怪不得笑得如此燦爛。
下面再來理性探究一下，菲律賓警方犯了甚麼致命錯誤？關於應對人質脅持事件的條例，全世界應該都大同小異，當然伊朗、北韓等不在此例，中國大陸則未能確定，因為據前城管人員在網上披露的執法指南，基本就是「把不安定因素消滅於萌芽狀態」和「除惡務盡」兩大原則。至於菲律賓警方行動守則，應該和國際接軌，特別是她曾受過美國管治。按美國執法條例，談判專家必須是警方人員（比如歐陽震華演《談判專家》那個角色）或者受警方指導，不得由親朋出面，假如有必要請脅持者的親朋協助，也必須由警方控制。這次事件菲警方竟讓槍手弟弟魚雁傳書，連佩槍也私相授受，已犯下天條大忌。
第二點，按美國執法條例，尊重新聞自由和採訪權，但記者必須離開高危地段，由警方定時定點向媒體通報情況，不能允許媒體未受警方指導自行和脅持者接觸。如此菲律賓警方又犯了原則性錯誤。最後槍手狂性大發，都與警方這兩大錯誤有直接關係。至於特警表現拙劣，談判不得法等等，這和菲國整個政府的低能低效成正比，但如非犯下上述兩條致命錯誤，也未至於連奪八命。
接下來跳躍式談到溫家寶，溫總被譽為「影帝」，他面上決不會綻出象徵悲傷和憤怒的微笑，他淚腺發達，不論悲傷憤怒抑或喜悅，都可以用眼淚來表達。我前文已寫過，政治家有「影帝」才能，是起碼素養，西方政客也要做騷，我不將「影帝」視為貶義。中國有一位政治家為黎民蒼生彈淚，總比沒有為好。更何況，溫總的眼淚不是擠出來的。
溫總最近在深圳高談政改，「沒有政治體制改革的保障，現代化建設的目標就不可能實現。」「要依法執政，建立法治政府。」又有人會說，這是無法也不需要兌現空頭支票。但哪怕是空話，也要比Wu Gam-Tou醉心於「馬克思主義中國化」，以及吳邦國撰文痛批普世價值來得中聽。如果這樣的話都沒有人敢說願說，難道萬籟俱寂的中國讓大家覺得更有希望？問題卻在於中國的經濟發展，黨產國庫囤積了太多財富，然後權貴拿去大頭，剩下的層層掠奪盤剝，老百姓能分配到的只是撫慰性的好話和溫總的眼淚。

孔捷生
逢周一、四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