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棉！高棉！

使君子 · 發表於 2010-8-20 17:41:26

高棉！高棉！
(2009-10-24 19:39:15)

去柬埔寨旅行很简单，不需要事先签证。找个旅行社，四个字（廿分钟）搞掂。只是在香港订机票遇到了一个小小的问题：不知道金边的英文怎么写，后来请教秘书，才知道是Phnom Penh。

一落飞机，热浪扑面而来。忽然意识到，这里已经是热带了。金边机场很简陋，但也还干净整洁。出乎意料的是，所有的指示标志都有中文。因为侯机楼小，所以手续也很简单，几分钟就出来了。金边的市容很差。仿佛30年前珠三角农村的样子。机场到市区的道路两旁的店面最多的是摩托车和汽车的修理铺，很脏很乱。整个城市几乎是建在农村里，是真正的城乡一体化。为数不多的新建筑也都显得残破不堪，原因是用的材料很差，钢材和玻璃用得很少，设计似乎也不规范。街道几乎看不出被规划过的痕迹，马路上与其他东南亚国家一样塞满了汽车、摩托车、行人和耕牛。

我住的皇家宾馆在市中心，傍晚的时候我来到宾馆的外面散步，一大群摩托佬用半生不熟的英文围着我招揽生意，有一个会讲白话的司机引起了我的注意，于是我就上了他的车，让他拉我随便兜兜。司机很热情，也很健谈。我们边走边聊，后来我嫌摩托车的声音太吵，索性停下来聊天。司机姓刘，三四十岁的样子。祖籍是广西的，在柬埔寨已经三四代了。他日头打理自己的杂货铺，晚黑把铺头托给老婆自己出来赚点外快。他说，柬埔寨现在什么都不生产，大部分的日用品和工业品都要从国外进口，所以东西比其他国家贵许多。他卖的货都是日常用品，但还是有很多人买不起。生意很清淡。老婆娘家是农村的，没有地种，因为地里有地雷不能种。他说柬埔寨对大陆人的感情不好，主要是大陆过去一直支持红色高棉。红色高棉杀了几百万包括华侨在内的柬埔寨人，但后来大陆还阻挠对红色高棉领导人的审判。他的爷爷、奶奶、叔叔和妹妹都在那时被波尔布特杀掉了，妹妹死的时候只有两岁。据说他妹妹死的原因是因为田里缺肥料。他们是华侨，爷爷以前在金边经商，很有钱，是波尔布特屠杀的重点对象。他们一夜之间从富裕之家变得一贫如洗，直到现在也没有人给他们赔一分钱。他们家在离开金边时与爷爷家走散了，只有妹妹与奶奶在一起，不然他也活不到今天。那时很多华侨都盼望祖国能营救他们，有人曾偷偷跑到大陆援助柬埔寨的专家那里求援，却被大陆人当成叛徒送回来枪毙了。所以现在柬埔寨的华侨对大陆的印象也不好。我们聊了很久，我付给他一些小费。他执意不收，我执意要付。他非常过意不去，我们在酒店门前分手时他主动提出明天免费为我导游，带我游金边。

柬埔寨地处热带，气候得天独厚，非常适合农作物生产，但柬埔寨的农民几乎是世界上最惨的。柬埔寨没有天灾，但人祸连连。据我所知，柬埔寨是东南亚最落后的国家之一，也是亚洲投资环境最差的国家之一。几十年的战乱使得柬埔寨成年人口中50%是文盲，劳动技能极差。农村中的大部分土地被战争中遗留的地雷覆盖，可耕地只有20%。地雷爆炸是目前柬埔寨的最流行的疫情，柬埔寨和平解放后，全国已有六万人被炸残。所以在金边的繁华地带有很多残疾人在乞讨。

也许是天气炎热的关系，我看到的柬埔寨人都很瘦。诺罗敦.西哈努克亲王是我见过的最富态的柬埔寨人。

第二天上午我吃完早餐来到酒店外面时，刘先生已经等了我一个多小时了。这里的人好象不太习惯打电话，让我很不好意思。刘先生说要带我去中央市场。我说，我们先去参观红色高棉博物馆，然后再去其他地方。刘先生说那里很难看的，也不好玩。我说就是先去那里。刘先生不明白我的心思，我很早就听说了，柬埔寨人在战乱刚结束，在红色高棉的罪行还没有彻底清算的时候就建了红色高棉罪恶馆（我不知道该叫纪念馆还是博物馆，似乎怎么叫都不妥）。文革都结束30年了，巴金倡导的文革纪念馆还是连个影子也没有。一个民族如何管理她的记忆，她要记住什么、遗忘什么，她的伤痛、苦难以什么方式被治疗，除了政治上的原因，其实也传达了民族素养的水准。
红色高棉罪恶馆建在一个被发掘的万人坑上。幸运的是，馆里能找到中文讲解员，只是须额外付费。

红色高棉仿佛是为杀人而成立的组织。执政四年，每一天都要杀很多人。他们杀啊杀啊的杀的很烦，已经不屑于纳粹那种机械的、「工业化的」杀法了。他们的杀人方法是禽兽界里的最高境界。为了节省子弹，他们不用毒气，也不用毒药，他们手工杀人。最常用的方法是用木棒把人活活打死，用斧头和柴刀把人剁死、劈死。参观的时候，馆里的解说员会很随意地拣起一根人的大腿骨或一个头颅，向你详细解说那一把斧子或柴刀是怎样砍出了这个裂痕的。还有对孩子的暴行：暴徒们拎着孩子的双脚，将孩子的头对着大树狠很地砸过去，现在树干上还嵌着孩子的牙齿。一间十平米的牢房塞上二十几个人，不给吃喝，直到他们全死去。把人吊在烈日下暴晒再活着扒皮，把婴儿抛向高空再用刺刀挑死比赛谁更有准头。几乎所有的女孩和年轻妇女在死前都遭到轮奸，都是在身体的性器官被摧毁后死去，所以女人的死法更加惨烈。当时的外交部长郑簧，被处死的方式是活活绑着，用尖刀剖开他的胸膛，把内脏取出来。他妻子据说很漂亮，被轮奸后用铁钉活活锤打在乳房上。不要以为这只是文字的描述，波尔布特对自己的部下不放心，怕他们杀人时潦草随意，规定每杀死一个人都要拍成照片，送交他本人和他的亲密战友宋成过目，所以现在才有了如此详尽的描述。

墙上挂着许多黑白照片，开始时我认真看，看着看着我的目光开始逃离，我管不住我的眼睛，我只是用眼角的余光去感受某一张照片的存在。后来，我发现，不是我在看它，是它在看我。那一张张照片注视者我，让我无处躲藏。

馆里很阴很凉，解说员时不时就会说，在你的身后，在你的脚下，如何如何，每次听他这样说起我的头皮就会发麻，身前身后阴风惨惨，毛骨悚然。那么多的冤魂拥挤着、缠绕着这个地方，如今我的造访会不会引起他们的不快和反感？从那里回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我在写下这些文字之前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此事，我不愿意回忆这次参观，但我知道我要是不把这些写出来，那些冤魂会怪罪我的。

参观结束的时候正是中午时分。刘先生迎过来说，去中央市场吧，很有名的。我决定哪也不去了。很愧对刘先生，本来想中午请他一起吃个饭的。在回酒店的路上，我的胃里开始泛酸水，几次想呕在路上。不仅如此，沿途的景色开始变得惨白，彩色慢慢褪去，一点一点地成了那墙上照片里的黑和白......

去了那样的地方你会分外感激我们所拥有的飞机那样的交通工具。晚上十一点，我拖着行李箱，走在尖沙嘴弥敦道上。那时，温柔的风从海面吹来，夜班的出租车呼啸而过，身边的夜色流光溢彩。我呼吸着温暖而清洁的空气，想象着自己是个刚刚越狱成功、逃出生天的英雄。前方，南洋中心楼下的茶餐厅里人声鼎沸，一碗热气腾腾的鱼蛋汤河粉正召唤着我。

博主注：这是几年前写的一篇博文，应读者的要求重新刊出。衷心地感谢大家一如既往的支持。

貓児 · 發表於 2010-8-20 20:32:19

呢個國家係用枯顱骨鋪成嘅....

潮裔 · 發表於 2010-8-20 20:36:54

高棉只系中國嘅翻版而已,我林六十年代前出世嘅人都記憶猶新。我睇過《THE KILLING FIELDS》後，心情真系好耐先至可以平伏落黎，呢出戲好似系度講緊我地嘅故事！！

外外星人 · 發表於 2010-8-21 05:06:02

高棉只系中國嘅翻版而已,我林六十年代前出世嘅人都記憶猶新。我睇過《THE KILLING FIELDS》後，心情真系好 ...
潮裔發表於 2010-8-20 20:36

http://bbs.cantonese.asia/thread-26384-1-1.html

外外星人 · 發表於 2010-8-21 05:20:47

呢個國家係用枯顱骨鋪成嘅....
貓児發表於 2010-8-20 20:32

噉你都知，好犀利噃！查實，佢哋都係輸出革命嘅犧牲品，老毛嗰套嘢好多人受咖，連伊朗嘅戈美尼都受。

penkyamp · 發表於 2010-8-21 10:27: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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