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生活故事:老公和女兒一起強求我維持無性婚姻

外外星人

　　傾訴人： 杜珍 45歲 老師

　　五年的無性婚姻，讓杜珍生活在痛苦之中。然而，她的丈夫和女兒都要求她保留家庭的完整，卻不顧她的個人需求。而這樣的隱私，也使杜珍想要離婚的理由，有口難言……

　　記者印象

　　杜珍比預定的時間到得早。烈日下，她就那么干瘦地坐在樹蔭下，像被蒸干了水分的枯草。她說她從前很胖的，就這一兩年，像得了癌癥一樣，劇烈地瘦了下去。在講述的時候，她說的最多的是：「我不能這樣下去了。我真的不能這樣下去了。」

　　但是那樣的生活，她卻過了整整五年。她走不出來，僅僅是因為一個女人的面子……

　　1.五年無性婚姻

　　婚姻，對于我就像一個殼，令人窒息的殼。

　　我和漢明已經五年沒有夫妻之實了。開始的時候我以為是他工作累，偷偷給他買了一些補品，他罵我無聊，再后來，我到醫院去看了心理醫生，醫生說這種事情不能光靠藥，還需要我主動一些。我主動了，他說，「老夫老妻的，興這干嘛，關燈睡覺。」我忍無可忍地提出離婚，他罵我是賤女人，沒有男人一天都活不下去。「你為女兒想一想好不好？我們離婚了，她學習就會分心。以后談朋友，別人會嫌她是問題家庭出來的孩子，找婆家都難。」

　　一句話，駁得我沒有回擊之力，好像我多自私似的。于是五個輪回的365夜，我委屈、我掙扎、我痛苦，到最后沉寂了下來，我默默地上班下班，買菜做飯，平淡相處。

　　去年，女兒考上了大學。她突然問我一個問題：「媽，你和爸怎么分床睡？」從前我總是支支吾吾地搪塞過去，但是那次望著長得比我還高的女兒，我忍不住掉下了眼淚。我告訴了她真相，然后說：「我想和你爸離婚。」

　　「不行不行，你們不是剛被評上模范夫妻嗎？」

　　模范夫妻是街道里搞的一個活動，我們被評上了。當時我就覺得那是一次極虛偽的活動，自己的婚姻好不好，外人是看不到的。我本來想拒絕采訪的，但是不忍掃女兒的興。原以為自己熬出了頭，女兒長大了懂事了，沒想到，她也用世俗的眼光打量我們這個家。

　　多年的一點盼望成了空，我對這個家，寒了心。

　　2.丈夫迷戀網絡

　　女兒上了大學，電腦就給了漢明。漢明每天回家吃完飯就一屁股坐在了電腦前。他迷上了網絡。

　　我想不通電腦怎么有這么大的魔力，直到有一天無意中看到他在網上和別的女人的聊天記錄。溫柔纏綿，充滿了情情愛愛。在網上，漢明扮演一個三十歲的已婚男人，他說他老婆有了外遇，很苦惱。

　　我看到了，看夠了，轉身倒了一杯涼水朝著電腦砸過去，一地的碎片。水，打濕了他的衣服。我們吵起來。漢明說那不過是成人游戲而已，虛擬空間里的事情，能夠代表什么呢？

　　「不代表什么嗎？已經那么親熱了。」「我每個月的工資又沒有交給她。」

　　那倒也是。他這么一說好像是我孩子氣一樣。我決定平和地繼續過日子，不再理他網上的那些虛擬感情。只是我再也無法心平氣和下去，特別是面對著何維深情的目光。

　　何維和我搭班任教，他和他老婆正鬧離婚。這使他教學時的情緒時好時壞。作為班主任，我找他談心，他把他的家事對我和盤托出。

　　何維說，他是一個只想平靜過生活的人，他也可以賺很多錢，每天下了班再做家教，但是這樣肯定會占用家庭時間，對老婆對孩子是不利的。他的觀念，老婆不能理解，還總拿他和別人的老公比……

　　我心想，真是各有各的難處，望著這個比我小四歲的男人，我苦苦一笑。何維莫明其妙：「你笑什么？」不知為什么，我居然把我和漢明之間的絕對隱私，說給了他聽。

　　說的時候是暢快的，話一說完我就后悔了，這算什么呢？在何維眼里，我一直是個知心大姐，我不應該把我的煩惱告訴他的。我和何維的關系微妙起來。

　　半個多月之后何維請我吃飯和看電影，說是要謝謝我。我雖然意外，卻也當作普通同事的友誼坦然地接受了。這樣又交往了兩三個月，有天下班的時候，何維特意跑到我們教研室，小聲神秘地對我說：「我老婆今天出差。」

　　我說何維，你誤會了。我只當你是好同事，好朋友。何維說，開什么國際玩笑，兩個四十多歲的失意男女，一起吃飯一起看電影，還說什么普通朋友。簡直是在玩弄我的感情。

　　我很難過，何維居然這樣想我。我突然也警醒了，我為什么會稀里糊涂地和他曖昧地交往？一個正常女人的正常渴望，真的是掩飾不住的。

　　我想，我一定要爭取早日離婚，好好找個人，過正常女人應該過的日子。

　　3.女兒求我維持

　　漢明不同意：「我們各過各的，只要在身體上不背叛，不是很好嗎？」我真想對他吶喊：「我要過一個正常女人的日子，這樣太痛苦了。再這樣下去，你我早晚都會走出這個家。」

　　就正在這個節骨眼上，女兒懷孕了。在我眼里，女兒純潔得像天使，怎么會有這種事呢？我覺得天都要塌下來。強打精神帶她去檢查，果然有了。

　　把孩子打掉之后，我生了一場大病。我問女兒，那個人是誰？我要去找他拼命。女兒反而說我大驚小怪，他是她男朋友，孩子只是一個意外。看她說得那么輕松，想到我為了維護這個家，維護一個女人的貞操，活得這么辛苦，我給了她一記耳光：「你太不懂事了。」

　　我再次找漢明談離婚。我心灰意冷地說，從前是為了孩子，現在她已經這樣了，我還為誰？她比我活得瀟灑自由。漢明還是不答應，他說我們為人父母的，再怎么樣，也要等著子女長大成人有了自己的歸宿，再考慮自己吧。他的理由，總是那么堂而皇之。

　　女兒給我寫了一封信，她說她這樣，都是因為我，自從知道我和她爸爸婚姻的不幸，她就巴不得早日離開這個家。孩子畢竟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說無所謂，是假的。女兒說，她求我，看在她掉了一個孩子的份上，也要堅持把這個家維持下去。她讓我為她爸爸想想，畢竟他是沒有錯的，也沒有做對不起我的事情。

　　我應該再把這種假得毫無意義的日子過下去嗎？可我真的活得已經很痛苦了。

　　記者連線：漢明——中國很多家庭都是這樣的

　　我不覺得我們的婚姻有什么不好，至少是原裝正版，何況中國很多家庭都是這樣過過來的。在心底里我也知道對不起杜珍，但是我總想，等人老了，想性方面的事就想得少了。問題也就自然解決了。

　　杜珍因為夫妻生活不正常，就對我的感情也淡了下來。可我是個正常的男人，也需要女人的關懷啊，我就在網上找寄托。我自認為我的分寸還是把握得不錯的，我也許傷害了杜珍的感情，但絕對沒有做對不起她的事情。

　　我讓杜珍多為女兒想想，也是發自內心的，我覺得，我們可以不要臉，可是孩子還要臉。要不然，等以后孩子在社會上，人們議論，她的爹媽是因為性關系不和諧而離婚的，多丟人。

　　我們周圍也沒有這樣的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