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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粵名人] 莫伯治:岭南建筑泰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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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9-10-31 13:14:28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珠江文化 ->> 专家天下


莫伯治:岭南建筑泰斗

   2006-12-16 10:24:35  




五十年前的莫伯治



莫伯治作品:白天鹅宾馆之「故乡水」




  小北登峰路,广州的一条老街。每天,这里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漫步在这条路上,在灰色的钢筋水泥高楼群中,不经意间,你会发现一两处历经岁月冲洗的古老建筑夹杂其中,仿佛在诉说这个城市的历史。 

  绿树掩映间,一座灰砖的建筑格外引人注目。外墙上,杰出美术家刘海粟「其味无穷」的题词质朴而典雅。那扇高大而厚实的铁梨木大门,两旁是颇具古典气息的对联:「北郭宜春酒  园林食客家」。跨过石门槛,只见里面厅堂陈设古色古香,清幽雅致,回廊各式灯笼摇曳,令人倍添温馨;中间偌大的水庭,竹影婆娑,小桥流水,鱼池石山,奇花异卉;站在廊桥上,听流水潺潺,喷泉敲打池水的叮叮咚咚,宛如一曲悠扬的古典音乐。 

  这就是北园酒家。1958年,着名建筑教育家、建筑史学家梁思成来到广州,有人问他最喜欢哪一座建筑,他毫不迟疑地答道:「北园酒家。」它的设计者,正是莫伯治。 

  ●成长:立足传统 华丽转身 

  上个世纪初,在毗邻广州的东莞麻涌乡的一户普通人家,一个男婴呱呱坠地。他,就是莫伯治。也许没有人想到,他后来会成为杰出的建筑师。珠江三角洲,水网交织,田畴村落星罗棋布,生于斯,长于斯,岭南文化的独特气质深深植入莫伯治的灵魂深处。据他回忆,在12岁之前,他生活在珠江口的农村中,天然的田园风光和淳朴的人情关系潜移默化的熏陶下,他形成了一种乡土田园审美习惯,他形容这是「一种直觉的原始感性认识」。

  莫伯治在家中排行最小,他有一个比他年长30多岁的堂兄,拥有一座藏书丰富的图书馆——「五十万卷楼」。这间有名的私人藏书楼,是莫伯治最喜欢的地方之一,在那里,他可以读到诸子百家、唐诗宋词等等众多典籍,日积月累,莫伯治受到传统文化的深深浸染。 

  莫伯治十多岁时,父亲去世,在当地慈善机构明伦堂的资助下,他离开东莞前往广州念书。高中毕业时,「科学救国」的口号鼓舞着众多热血青年的心,莫伯治选读了理科,进入中山大学工学院土木工程系学习。他开始所学的并不是建筑设计,但大学期间他像海绵一样广泛地学习各方面的知识,他特别爱读着名建筑历史学家梁思成的文章,爱读传统建筑经典图书《营造学社汇刊》,这些都使他扩大了审美和思考的视野。 

  1936年,莫伯治从中山大学毕业。一年后,抗日战争爆发,国难当头,他积极投身抗击日本侵略者的活动中。当时,莫伯治奔走在云贵高原、四川等地,参加抢修道路桥梁、修建铁路和机场,这些为其后来转向建筑创作做了工程实践方面的准备。 

  直到上个世纪50年代,社会环境相对安定,年近40岁的莫伯治和夏昌世先生到各个地方对岭南庭园和民间建筑展开调研,开始从土木工程向建筑设计与创作转型。 

  着名的建筑评论家、清华大学教授曾昭奋,与莫伯治是20多年的同行好友。他认为,莫伯治的转型并不是偶然,他具有一般建筑师并不一定具有的传统文化底子,加上他知识基础深厚,知识面广,善于学习,不断拓宽视野,这使本来学土木工程的他在转向建筑设计后得心应手,深深领悟岭南建筑的精髓,并发扬光大。 

  ●成名: 园林酒家 一鸣惊人 

  上个世纪50年代初,现在北园酒家所在的地方叫云泉山馆,老房子经历多年风雨侵袭,破败不堪。1957年,当时的广州市政府决定重修设计,用地范围扩展,除服务一般市民外,还要求可以用于招待华侨和海外贵宾,此外,造价必须低于国家指标。在当时广州市有关领导的支持下,莫伯治主持北园酒家的设计工作。他认真考虑了各种方案,最后决定在保持原有风格的基础上,采用深远曲折的综合式内院布局。至于工艺建筑材料,他作出一个决定:到民间去「采集」。 

  莫伯治当时先后十多次到珠三角的农村收集流落在旧建筑材料店的废料,并将其运回广州加工整理。为了使这些旧料能改造为最佳的建筑造型和结构,莫伯治经常到现场与老技工一起商量研究。因此,当我们现在惊叹北园酒家旧「满洲窗」上套色玻璃蚀刻的精美、 红木镂花屏风的典雅、楼梯扶手镶边的雅致时,也许想不到它们全部由民间的旧料、废料改造或加工而成。并且,向民间收购,价格较低,当时红木旧料价格每斤不过几元,与木柴差不多;套色玻璃蚀刻也只是2元~5元,比一般杉木门窗还要便宜,因此,北园酒家建筑总造价每平方米只用60元,比当时国家规定的指标低。 

  在工程进行过程中有段小插曲:当时,有人对这种设计作出批评,认为它太古老、太浪费;有人顶不住这种舆论压力,要将它拆掉重盖。当时主持城建工作的广州市副市长林西则坚决主张继续施工。没有当时广州市领导的开明和支持,北园酒家及莫伯治后来的一些作品就无法面世。 

  北园酒家融合了地方色彩和民族特色,风格清新,受到人们普遍的喜爱。莫伯治深受鼓舞,在1960年和1962年分别设计泮溪酒家、南园酒家。其后,随着白云山庄旅舍、矿泉别墅等富有岭南特色的建筑的陆续落成,莫伯治声名鹊起。 

  曾任华南理工大学建筑学系系主任、国家首批一级注册建筑师叶荣贵教授认为,莫伯治设计的园林酒家,合理组织岭南园林中的山、水、植物等诸要素,创造性地利用本地旧民居中的建筑构件和工艺品,创造了富有岭南特色的现代庭园空间,这个影响是久远的,当时北方同行还在致力于古建筑和庭园调研阶段,而莫伯治显然已走在继承和发扬的实践大道上了。 

  「令居之者忘老,寓之者忘归,游之者忘倦」,这是莫伯治希望自己的建筑作品能达到境界。「白云山山庄旅舍等把建筑融合在山林环境中,从传统和地方建筑艺术中吸取养分,演绎完全现代化的空间结构,为岭南新园林建筑树立了样板,影响持续达数十年。」叶荣贵教授说。 

  ●辉煌:天马行空 灿烂晚晴 

  上个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年逾古稀的莫伯治迎来了创作的又一个高峰:南越王墓博物馆,广州地铁控制中心、红线女艺术中心、岭南画派纪念馆……这些建筑,莫伯治在他的文章中称之为「新表现主义」的探索和尝试。它们都采用了一些特殊的造型和夸张的构图手法,为的是「强调它们的个性,表现它们的内涵」。 

  「工程技术有底,文化没有底。莫伯治不因为曾经取得的成就而墨守成规,而是在深厚的文化修养的支撑下,不断吸收国外新思想、新技术,越到晚年,他的思维越活跃,建筑作品也佳作迭出。」曾昭奋说。 

  主持设计南越王博物馆时,莫伯治已经七十多岁了。设计这个建筑,要面临着很多的难题:墓室是一个小山丘,位于广州繁华地带,周围被高楼大厦包围,可以建馆的面积很小,在这狭小地段上既要展示原有墓室又要建馆展览,更要显示其本身价值和独特性,没有任何既定模式可以借鉴。 

  为此,莫伯治大量地研究古今同类纪念建筑的特性,特别是从汉代石阙、埃及神庙阙门等造型中吸取养分,大胆使用红砂岩这种地方性建材,阙门浮雕上的纹样、圆雕墓兽和馆徽都是取材于墓中遗物珍品,既突出了历史感,又保持了地方色彩。 

  「莫老善于从不同建筑消化、吸收不同的手法,用我们本土的素材进行表达。他在作品中融入了自己的思考,因此丝毫不损他的创意。」叶荣贵教授说。 

  1995年,为更方便开展自己建筑创作工作,81岁的莫伯治开办了「莫伯治建筑设计师事务所」,这是我国最早的一批私营建筑师事务所。当时,根据规定,广州有资格开个人事务所的建筑师只有3位。 

  活到老,学到老,做到老。大器晚成的莫伯治,虽然其作品屡屡获奖,但他淡然处之,创新的脚步永不停歇。2001年,莫伯治在纪念梁思成的百年诞辰的文章中这样写道:「梁先生对北园酒家的评价,对我是极大的鼓舞和鞭策。这种鼓舞和鞭策,伴随着我将近半个世纪的建筑创作历程。这是一个不断创作、不断创新的历程,我已88岁高龄,而这个历程还没有结束。」 

  然而,苍天不怜人。2003年9月30日,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莫伯治在他主持设计的白天鹅宾馆的住所内永远闭上了眼睛。临去世前,他仍在汲取着知识。据他的小儿子莫京回忆,父亲逝世前的深夜,大哥莫旭曾到父亲的房间,看到房间里电视正开着,父亲似在沉沉入睡,便轻轻地要为他关电视。然而轻微的动作却让父亲醒了过来,他起来继续观看电视节目。当时,电视里正在播放一个介绍非洲原始艺术的节目。 

  ●治学:行商庭园 独辟蹊径 

  大家也许都知道莫伯治曾设计过很多具有岭南风格的建筑,但未必知道莫伯治作为一个学者,他在学术研究上也取得很大的成就。「莫伯治在研究岭南园林建筑上很有造诣,特别是广州的行商庭园研究,之前没有人关注,他从上个世纪50年代起就开始进行研究,在全国开了先河。」曾昭奋教授介绍。莫伯治关于广州行商庭园的研究成果,主要集中《广州行商庭园(18世纪中期至19世纪)》一文中。这篇文章图文并茂,对广州五家行商庭园逐一进行回顾和分析,是研究岭南庭园发展的宝贵材料。 

  据叶荣贵教授介绍,由于莫伯治在岭南园林、行商庭园方面深厚而扎实的研究,有出版社十多年前就想约他出书。当时,很多研究者都纷纷撰写这方面的文章。但莫伯治一不跟风,二不着急,他胸有成竹,一方面扎扎实实做自己的研究工作,到实地去考察,另一方面利用各种关系联系行商的后人找资料。他平日里忙于业务和社会工作,但一直关注这方面的研究,到国外泡图书馆时不忘搜索一些零散而珍贵的资料。然而,直到他逝世,他这方面的专著都没问世,这也不能不令人感到遗憾。 

  但叶教授提到,莫伯治逝世后,人们却意外发现了他在没告诉任何人的情况下写了一个《岭南园林》的剧本。令人惊讶的是,这个剧本不是个大纲,而是有着非常翔实的内容,从镜头的运用、拍摄的角度等,都逐一作了说明。叶教授坦言,这么详细的剧本他第一次见,莫老没有受过专业的拍摄训练,如果不是对拍摄的对象——岭南园林有这么深刻的瞭解,本身对拍摄有一定瞭解,他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领军:广派建筑灵魂人物 

  在上个世纪70年代,建筑界万马齐喑,设计思想还受到严重的禁锢。「横线条是资本主义、竖线条是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对建筑的干预随处可见。莫伯治在主持白云宾馆的设计过程中就遇到各种阻力。他在研究中发现,「横线条」的结构,可以解决超高层建筑窗台向室内渗漏雨水的实际问题,他以此顶住了压力,坚持自己的设计主张。 

  因此,今天我们看到的白云宾馆,仍以「横线条」为主。叶荣贵教授介绍,作为全国第一幢高层旅游建筑,白云宾馆不仅尽量地保留了原有的环境,巧妙利用了庭隅的三株古榕树丰富了中庭的空间层次,而且坚持保留宾馆前面的「小山」设一个小庭院,既屏蔽了外来的嘈杂又使整个宾馆的绿化内外延续,自然而富有变化。 

  曾昭奋教授在上个世纪80年代初白天鹅宾馆兴建时才与莫伯治认识,但在此之前,在清华大学任教的他已经开始关注莫老及广州的建筑。他对莫伯治主持设计的白天鹅等高层宾馆颇为推崇。 

  「自20世纪50年代初开始,广州就已陆续出现了一些具有地方特色的作品,现在看来,它们也许还显得不那么完美,但是,一种新的风格已在一些建筑师的笔下孕育。如今我们清楚地看到这几十年来广州建筑设计形成了一条明显的主线,我称之为广派风格,莫伯治是广派的代表人物。"曾教授说。 

  曾教授认为广派的特色是:较为自由、自然的平面安排;明快开朗的立面和体型;与园林绿化和城市或地域环境的有机结合。 

  白天鹅宾馆是莫伯治在上个世纪80年代影响最大的作品之一。这座高33层的建筑矗立在珠江边上,犹如一只展翅翱翔的天鹅,傲视水面开阔的白鹅潭。这座建筑的一个最大特色是高三层、占地2000余平方米的中庭,里面有一个以「故乡水」点题的多层园林空间,「濯月亭」古色古香,悬岩飞瀑,垂萝掩石,清泉鲜活,锦鲤悠然,窗外,是珠江水千里碧波,两者互相呼应,相得益彰。 

  「莫伯治的许多作品,有很高的文化内涵。岭南文化不是抽象的、干巴巴的,莫老深厚的文化素质,使他的作品中体现出岭南文化的底蕴。读万卷书,走万里路,正是民族的和世界的、古典的和现代的文化修养,使他的创作和思想永远呈现不断丰富、不断前进的姿态。」曾昭奋说。 

  ●红土赤子 
 
    在白天鹅宾馆的「莫伯治建筑师事务所」里,至今仍悬挂着莫伯治的一幅黑白肖像,白发苍苍的他,慈祥而安静。大师已逝,然而,关于他的种种,仍在亲人、朋友、同行间口耳相传。窗外,珠江水阔,百舸争流,大师的作品仍在塑造着这个城市的形象,文化不灭,精神长青。 

  ▲白云山庄旅舍: 

  位于白云山摩星岭东南山谷, 1964年建成。山庄旅舍三面环山,东临深谷,冬暖夏凉,旅舍依地形起伏而筑,窗含山色,曲径回廊,泉流穿屋。1965年董必武同志亲临手书「山庄旅舍」四字,其石刻已镶于正门。六十年代,周恩来、陈毅等国家领导人曾在这里进行过国事活动。 

  ▲白天鹅宾馆: 

  白天鹅宾馆,1983年落成,坐落沙面岛的南边,濒临三江汇聚的白鹅潭,高33层,建筑面积达10万平方米。宾馆独特的庭园式设计与周围幽雅的环境融为一体,尤其是在室内大堂中以「故乡水」点题的庭园,再现祖国山水景色。1984年这个建筑获全国优秀建筑设计一等奖。 

  ▲南越王博物馆: 

  占地14000平方米。整体布局以古墓为中心,上盖覆斗形钢架玻璃防护棚,象征汉代帝王陵墓覆斗型封土。墓的东边为三层的综合陈列楼,北边为两层的主体陈列楼,用环绕的回廊上下沟通将三座建筑物连成整体。现在,全馆共有10个展厅,4800多平方米。南越王墓博物馆已被选进世界80个著名博物馆之中。 

  ▲岭南画派纪念馆: 

  位于广州美术学院内,于1991年落成,以其独特的外貌引人瞩目。整体环境以白色为基调,仿欧洲宫廷式设计,显得典雅、富丽、华贵;造型独特,设计从具象到抽象,把现代展览功能与岭南文化糅合在一起,表达了岭南画派的文化内涵实质,1993年获国家教委建筑一等奖。 

  ●儿子眼中的父亲 

  莫伯治的小儿子莫京,今年已经50多岁。清晨的「莫伯治建筑师事务所」,其他人都还没来上班,莫京已伏案在他那摊满设计图的桌子上。他告诉我们,昨晚11时他才下班,今天一大早就来办公室,现在他每天的工作时间是16个小时。他说,父亲1995年开这间事务所是希望实现他的很多想法,现在,他和哥哥莫旭努力坚持父亲的建筑理想。 
   
  ▲豁达 

  在莫京的记忆中,父亲性格的一大特点是豁达。「无论身处哪种环境,他都能以乐观的心态去应对。『乌云密布之处,还会有阳光照耀的地方』,这是爸爸总用来鼓励自己和我们的话。」莫京说。 

  上个世纪50年代初,莫伯治曾被隔离审查,这种精神上的折磨使很多人意志消沉,一蹶不振,但莫伯治却利用这段时间重读了高等数学、自学了俄语。「文革」期间,莫伯治又一次被迫停止了创作,扫街、修防空洞成了主要的工作。莫京回忆,父亲在被监管期间,他们送日用品给父亲,父亲的脸上充满的总是期望的眼神,从没流露出悲观的情绪。「每次运动就像一场戏,总要有正反两种角色,戏才能继续。没有我演『反派』,戏就演不起来。」这是莫伯治在政治运动中遭受不平等对待的另一种解释。 

  上个世纪80年代,南越王博物馆引起国内外同行的关注,在国际大奖中夺取金奖。然而,在广州市建筑评选中,它只被评为二等奖。其他人都替莫伯治鸣不平,他却幽默地说:「广州对建筑的要求比国际更严格。」

  莫伯治认为,建筑师分两种,一种是创作型,另一种是炒作型。「建筑师要用作品说话」,这是他的信条。莫京回忆,曾经有人冒认父亲的建筑作为自己设计的作品,莫伯治并不生气,又发挥他的幽默思维:「有人冒认,说明大家认为这个是好作品,不好的怎么会有人冒认?」莫伯治认真对待自己的每一个作品,希望自己设计的作品「人人说好」,对于别人是否知道他是设计者,他一点也不介意。 

  ▲渊博 

  在莫京眼中,父亲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书虫」。回到家,大部分时间,都能看到父亲在专心致志地看书。到了晚年,莫伯治有时早上四五点钟就醒了,他也不做别的事,把灯开了,看书。因此,莫伯治床边、床头等伸手可到的地方,放了很多的书。 

  「很多人都认为我爸爸是有名的建筑设计师,家里的陈设装修一定很特别,所以他们还专程『慕名』而来到家里参观,结果都失望而归,因为我们家,家具陈旧,摆设简单,唯一的特点就是到处都是书。」莫京说,有一次,家里被人偷,由于除了大量的书外,没有任何值钱东西,所以没有任何损失,让人哭笑不得的是,反倒是家里的保姆很不幸地被偷了放在床底的5000元。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莫旭(莫伯治的大儿子)、莫京移居美国,莫伯治有时会去看望他们。莫京笑说:「爸爸是个很容易照顾的人,因为他在美国只做三件事:看建筑物、去图书馆看书和去书店买书。」在美国,通常儿子们一早把莫伯治带到大学的图书馆里,之后莫伯治便一头扎进书海里查资料、看书,一坐就是一天。到下班的时候,儿子们再把莫伯治接回家就行了。每次去美国,莫伯治都是空箱去,然而回国的时候就总是满载一箱书而返。 

  莫伯治不仅学识渊博,还精通多门外语,英语的听讲都很流利,俄语、日语、德语的阅读能力也很强。阅读范围广泛,古今中外无所不包。莫伯治逝世后,亲人整理他的书籍,发现他在一些书里夹了一些小纸片,是读书时有感而发的古诗词。「这些古诗数量不少,而且体现了爸爸深厚的文学功底,将来有机会我们还打算替爸爸出一本诗集。」莫京说,父亲对新事物持一种开放的态度,广泛吸收新知识,接受新思想,这是父亲的建筑作品始终走在潮流前面的原因之一,比如他晚年的作品之一——广州地铁控制中心,色彩运用大胆前卫,令不少年轻设计师都自叹不如。   

  ▲实干 

  除了读书,莫伯治最喜欢做的事情是到各地去实地调研、考察。莫京回忆,父亲的身体一直很好,足迹不仅遍布祖国各地,而且三访埃及,遍游欧亚美。83岁高龄时,莫伯治还去埃及帝王谷进行调研,帝王谷位于尼罗河西岸的沙漠里,气温高达四五十摄氏度,但他仍然坚持了下来。 

  莫京说,父亲做学问重视实地调研,即使是书上所说的,他也要到现场去证实、观摩一番。有一次,他看到资料介绍香港的大浪湾附近有原始的岩画,便强烈要求儿子带他去那里。那里人迹罕至,连博物馆的工作人员也不知具体位置,但他还是坚持要去。最后租了橡皮艇,在海里颠簸了许久才找到。第二次去香港,他还要去那里,因为天气实在太恶劣了,风急浪高,在儿子不断劝说下,他才作罢。 

  2003年8月,莫伯治逝世前一个月,他还前往东莞蚝岗贝丘遗址现场进行考察,莫伯治不顾盛夏的炎热,坚持拖着已经不很灵便的腿脚,一步一步登上岗顶。「这应该是他最后一次到现场了。」莫京说。 

  ▲柔情 

  「父亲一生热爱建筑设计,但他从来没有刻意要我们走同样的路。他没怎么骂我们,我们的关系是平等的。」莫京说。虽然如此,在父亲潜移默化的影响下,他们还是对建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莫京小时候经常站在父亲旁边帮他削铅笔,父亲在灯光下画图的专注,对他影响很大。由于经常要到施工现场,父亲呆在家里的时间不是很多,但一有空,莫伯治就会给子女们讲故事,讲他在云贵高原上怎么抢修公路,讲他在当地行走时见到的民风民俗。 

  「父亲对我们影响最大的还是他为人处世谦逊低调的作风。」莫京说。在搬进新居之前,他们住在荔湾区简陋的旧房子里,一张桌子,既用来吃饭,又用来工作。虽然条件这样艰苦,父亲勤奋工作之余,热情地接待向他请教的年轻人、同行、朋友、学生等。父亲的朋友很多,他不仅与艺术家、教授、学者往来,与普通的师傅、工人也平等相待。 

  年轻时,莫伯治积极投身抗日战争的洪流,在四川,他结识了逃避战火的张玉双,两人于1943年共偕连理,风雨同路数十载。莫太是个典型的贤妻良母,不仅做得一手好饭菜,还把莫家里里外外的事情打理得井井有条。抚养孩子,操持家务,与莫伯治共同面对一个个难关。 

  莫京说:「妈妈曾经读医,因为抗日战争被迫停止学业。上世纪50年代,爸爸开始手把手教妈妈画图,鼓励妈妈走出家门,参加社会工作。学了几个月后,妈妈在爸爸的支持下到当时的轻工局设计室工作,后来调到广州钟厂担任设计员。」 

  莫伯治的朋友们都知道他有一套「怕老婆」哲学,莫伯治经常跟朋友说:「怕老婆是男人的美德。我经常在外东奔西跑的,家里的事都是太太一个在照顾,她其实很辛苦,所以我很尊重她,什么事都听她的,希望她能生活得更加开心。」 

  莫京回忆起当年父母的相处之道,仍一脸笑意。他说:「我还记得那时每个月发了工资,爸爸总是很自觉地放在抽屉里由妈妈进行支配,出去吃饭应酬有时还得向妈妈『借钱』」。尽管社会活动多,应酬也多,但爸爸能推掉的无谓应酬都尽量推掉,争取每天回家吃妈妈煮的『住家饭』」。

(来源:广州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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