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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天前,一个荒诞的谣言开始在重庆奉节县朱衣镇不胫而走。谣言说,因修建奉节到云阳高速公路,工地方将在当地寻找18名12岁以下的童男童女献祭,部分学童因此怕上学。1月15日,记者前往朱衣镇进行了实地调查。
朱衣镇是一个大镇,全镇各种中小学校32所。对于童男童女填桥的谣言,几乎人人皆知,并出现「一个孩子卖给工地价值40万元」等新谣言。
而据当地民警介绍,针对传言,警方曾出警调查,证实一切都是虚假的。目前,警方没有接到一起关于学生失踪的报告,一切都是不明真相的老百姓在瞎传。
在二十一世纪流传这样的谣言,而且导致许多人心怀恐惧,真的不敢去上学,堪称不可思议。
然而,谣言虽系无稽之谈,事由并非空穴来风。为什么这样说?因为用儿童的生命和身体为重要的建筑物奠基,的确是远古时代较为流行的一种习俗。在中原大地上,至迟在仰韶文化时期,就已经开始了用献祭和埋葬儿童的方式为建筑物奠基,后来的龙山文化、夏商周文化,儿童奠基之风尤甚。仰韶文化是东亚新石器时代中原文化的考古学命名,也是今天汉文化的正宗起源。考古学家所发现了第一个儿童奠基实例,出土于西安半坡遗址。在遗址的第一号长方形房子的居住面地下,发现一个有砍削痕迹的人头骨和一件粗陶罐共存,这个人头是这座房子奠基时使用的人牲,这座房子是半坡居民举行自然崇拜仪式的场所,故在奠基时杀人祭奠。
半坡遗址先民,活跃于5000年之前。也就是说,就目前已经发现的考古证据而言,我国的人牲奠基已经具有大约5000年的历史。
半坡遗址那个用来奠基的人牲是不是儿童,研究者没有肯定。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在发掘郑州北郊一座仰韶文化遗址时,所发现的奠基牲可以肯定是婴儿,这是学者们作过明确判断的。在多座房基底部和城墙基部都发现有盛放婴儿骨骼的陶器(陶罐或陶鼎)。婴儿骨骼不完整,有的仅见头骨和部分肢骨,有的缺下肢,证明系杀害肢解后放入的。出土时,发现陶器在房基垫土中多层埋放叠压,说明埋放盛婴儿陶器的仪式并非一次性完成,应是在房基垫土过程中随时挖坑填埋的。西山城墙和房基建筑中的奠基杀婴埋置现象,应是当时建筑过程中举行某种特殊意义的祭祀仪式。
分布于河南、山东、安徽北部、山西东部的新石器晚期文化,被考古学命名为龙山文化,距今4500年至4000年。龙山文化是仰韶文化的继承和发展。仰韶文化中以儿童给重要建筑物奠基的传统,被龙山文化发扬光大,目前发现的有奠基人牲遗迹的考古遗址比较多。这些用于奠基的人牲没有墓圹,没有随葬品,而是简简单单放在瓮棺或罐棺中,埋压在房基或墙基、墙体之中,随埋随夯。黄展岳在《古代人牲人殉通论》中列举了龙山文化中可以推定为奠基人牲的四处考古遗址,它们是安阳后岗遗址、永城王油坊遗址、登封王城岗遗址、汤阴白营遗址。其中登封王城岗遗址被推定为夏王朝最早的都城,而且处于著名的嵩山少林寺附近,所以知名度很高。这里发现了13个奠基坑,其中仅13号坑就发掘出儿童头骨五个和少量肢骨。这四个遗址中,至少发现奠基牲六十具,其中绝大多数是童牲。此外还有少量男女成人牲。面对这么多的考古证据,不容你不承认我国历史上确实十分流行以儿童(有时候也有成人)为重要建筑物奠基行祭的习俗。那是远古时代原始宗教的一部分,用今天的眼光视之,当然要指责其残忍愚昧。但如果我们出生在那个时代、那种文化氛围之中,我们多半不是举手屠杀者就是打夯者。仰韶文化和龙山文化时期,我们的先祖为什么兴起了这样的习俗?为什么形成了这样的文化观念?这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估计这个习俗跟父系社会时代刚刚形成时杀死长子的习俗密切相关。详细的分析解说有待日后。以童牲奠基的习俗终结于什么时候?目前不详。与此性质相近的杀人祭祖、杀人殉葬的习俗,在我国文明史上连绵不绝,直到民国时期还常有显现。这个也有待后叙。我们再回过头来讨论童牲问题在我们民族意识中的隐隐约约的记忆。我大约十岁的时候,跟我母亲一起去外婆家,路经马间桥的时候,正赶上那里修造钢筋混凝土的公路桥(就叫马间桥),旁边临时搭建了一座木桥供行人车辆过河。在接近那个工地的时候,母亲很严肃地叮嘱我,等下过桥的时候,如果听见背后有人喊你的名字,你千万不能答应,也不能回头看。我反复追问为什么,妈妈告诉我,凡是造大桥大屋,都有鬼在寻找一个孩子奠桥脚或者屋脚,如果那个鬼喊应了谁,谁的魂心(灵魂)就要压在桥脚或者屋脚下,人就要死掉。我至今还记得,我带着那种淡淡的恐惧,脖子僵硬地经过那个工地的情形。在我们当地,每当一个建筑工程出现死亡事故,村里人都解释为这是奠基的牺牲。可见,远古时代以童牲和成人牲给重要建筑物献祭的恐怖习俗,至今还残留在民族记忆之中。精英人物的著作不屑于记述这些「愚昧」故事,但是民间社会一直是保留古老历史记忆的「神经丛」。重庆那个关于寻找儿童给高速公路的大桥奠基献祭的谣言,征诸事实纯属编造,但是考诸民俗,这正好是古代童牲奠基献祭之历史记忆的一种隐晦表现。一个民族的历史要想从记忆的「神经丛」上完全抹去,历万世而不能。
分布于河南、山东、安徽北部、山西东部的新石器晚期文化,被考古学命名为龙山文化,距今4500年至4000年。龙山文化是仰韶文化的继承和发展。仰韶文化中以儿童给重要建筑物奠基的传统,被龙山文化发扬光大,目前发现的有奠基人牲遗迹的考古遗址比较多。这些用于奠基的人牲没有墓圹,没有随葬品,而是简简单单放在瓮棺或罐棺中,埋压在房基或墙基、墙体之中,随埋随夯。黄展岳在《古代人牲人殉通论》中列举了龙山文化中可以推定为奠基人牲的四处考古遗址,它们是安阳后岗遗址、永城王油坊遗址、登封王城岗遗址、汤阴白营遗址。其中登封王城岗遗址被推定为夏王朝最早的都城,而且处于著名的嵩山少林寺附近,所以知名度很高。这里发现了13个奠基坑,其中仅13号坑就发掘出儿童头骨五个和少量肢骨。这四个遗址中,至少发现奠基牲六十具,其中绝大多数是童牲。此外还有少量男女成人牲。
面对这么多的考古证据,不容你不承认我国历史上确实十分流行以儿童(有时候也有成人)为重要建筑物奠基行祭的习俗。那是远古时代原始宗教的一部分,用今天的眼光视之,当然要指责其残忍愚昧。但如果我们出生在那个时代、那种文化氛围之中,我们多半不是举手屠杀者就是打夯者。
仰韶文化和龙山文化时期,我们的先祖为什么兴起了这样的习俗?为什么形成了这样的文化观念?这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估计这个习俗跟父系社会时代刚刚形成时杀死长子的习俗密切相关。详细的分析解说有待日后。
以童牲奠基的习俗终结于什么时候?目前不详。与此性质相近的杀人祭祖、杀人殉葬的习俗,在我国文明史上连绵不绝,直到民国时期还常有显现。这个也有待后叙。
我们再回过头来讨论童牲问题在我们民族意识中的隐隐约约的记忆。我大约十岁的时候,跟我母亲一起去外婆家,路经马间桥的时候,正赶上那里修造钢筋混凝土的公路桥(就叫马间桥),旁边临时搭建了一座木桥供行人车辆过河。在接近那个工地的时候,母亲很严肃地叮嘱我,等下过桥的时候,如果听见背后有人喊你的名字,你千万不能答应,也不能回头看。我反复追问为什么,妈妈告诉我,凡是造大桥大屋,都有鬼在寻找一个孩子奠桥脚或者屋脚,如果那个鬼喊应了谁,谁的魂心(灵魂)就要压在桥脚或者屋脚下,人就要死掉。我至今还记得,我带着那种淡淡的恐惧,脖子僵硬地经过那个工地的情形。在我们当地,每当一个建筑工程出现死亡事故,村里人都解释为这是奠基的牺牲。可见,远古时代以童牲和成人牲给重要建筑物献祭的恐怖习俗,至今还残留在民族记忆之中。精英人物的著作不屑于记述这些「愚昧」故事,但是民间社会一直是保留古老历史记忆的「神经丛」。
重庆那个关于寻找儿童给高速公路的大桥奠基献祭的谣言,征诸事实纯属编造,但是考诸民俗,这正好是古代童牲奠基献祭之历史记忆的一种隐晦表现。一个民族的历史要想从记忆的「神经丛」上完全抹去,历万世而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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