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教文化論
最近,我應邀參加了在雲浮市新興縣舉辦的六祖文化節及同時舉辦的六祖文化學術研討會。這是為紀念佛教禪宗六祖惠能誕生1366周年而舉辦的,同時還舉辦了由省政府批准惠能出生地——集成鎮改名為六祖鎮的掛牌儀式。這些活動,受到當地群眾和海內外人士的熱烈歡迎,參加者有10萬人之多;同時舉辦的六祖文化學術研討會,有來自北京、香港、澳門和我省各高校及研究機構的專家、教授近百人參加,研討會充分肯定六祖惠能在創立中國佛教禪宗和珠江文化(含嶺南文化)的重要地位;在同時舉辦的招商活動中,僅開幕第一天即簽訂了10多億元的投資合同。可以說,從文化學術到經濟,都取得了良好的效果,可謂以文化帶動經濟,以歷史名人文化帶動現實文化和地方經濟全面發展的一個成功範例,也是走出以歷史文化轉化為文化產業的可喜一步! <br/><br/>然而即使取得如此良好效果,我感覺到在參與籌辦活動的人士中,還是有種種疑慮的。其主要點是:如何把握正當的敬神及宗教活動同封建迷信活動的區別界限與活動方式的程度及尺度?這疑慮是可以理解的,也是完全可以解除的。如能對此重視並解除,不僅關係到今後還有更多地方要舉辦有關六祖惠能的種種活動如何把握的問題,而且關係到對所有被神化了的歷史名人(如媽祖、龍母)的紀念與祭祀活動如何把握的問題,是很有普遍性和積極意義的,希望省領導和有關部門予以重視和研究。為此,我特提出如下建議,供參考。 <br/><br/>一、走出神教迷信誤區 <br/><br/>以唯物主義認識論來看,神學和宗教都屬唯心論,但憲法規定:公民有宗教信仰自由,國家保護正當的宗教活動,禁止封建迷信活動。多年來,人們是正確理解並執行這些憲法規定和宗教政策的,但也有不少人認為求神拜佛都是封建迷信。這樣就形成了一個具有較大普遍性的誤區。要走出這誤區,必須首先認識神學與宗教的來源和實質。恩格斯在《反杜林論》中說:“一切宗教都不過是支配著人們日常生活的外部力量在人們頭腦中的幻想的反映,在這種反映中,人間的力量採取了超人間力量的形式。在歷史的初期,首先是自然力量獲得了這樣的反映,而在進一步的發展中,在不同的民族那裏又經歷了極為不同和極為複雜的人格化。”這段話不僅揭示了神學和宗教產生的根源、實質和方式,而且揭示了人們之所以崇拜神和宗教的根本原因,是很有重要現實意義的。恩格斯所說的“超人間力量的幻想”,是指人們在日常生活中希求借助外在力量(包括機遇、機會、命運)擺脫困境或獲取成功的願望寄託,無論原始人或現代人都是如此;所謂超人間力量的形式,是指人們這種願望寄託的虛體或實體,虛體是指抽象的神靈,實體是指原始人作為“圖騰”的動物(如龍、蛇、狗等)和神化了的真實人物(如媽祖、龍母);兩種都會因民族、地域文化不同而有種種不同的“人格化”。這“人格化”的含義,一方面是說神人一體,既有神力,又有人性,有人情味;另方面是指具有因人所求各異而又在其身上各有所得的精神適應功能。所以兩者都使人們有親切感、信任感,從而受到崇敬和尊奉。由此可見,神、教實際是人創造的,是人自身某種力量的外化,又是人希求借助的一種精神力量或精神寄託。 <br/><br/>基於這樣的科學認識,我們即可以劃清正當神教信仰和封建迷信的界限,這就是:所尊奉的神或教是否人的真善美力量的外化,所提供人借助的精神力量或精神寄託,以至為人們提供的信仰與尊奉方式,是否都是真善美的,即人性的、真誠的、正義的、聖潔的,是反虛偽、反盲崇、反醜惡、反殘暴的;當然,前提必須是愛祖國、愛人民的。這條區別界限,也即是對神教活動及其方式的掌握程度與尺度。一些人就是由於未能把握這個界限,才陷入封建迷信的,甚至陷入誤信邪教的誤區;另一方面也有些人由於未弄清這界限,陷入了將一切神教信仰與活動都看成是封建迷信的誤區。必須走出這兩種誤區,才能正確而妥善地掌握日漸增多的求神拜佛活動,才能不是單純以禁止的方法,而是以引導的方式將群眾的神教信仰與精神寄託導向積極方面,才能將歷史文化和地方民俗文化轉化為有利於現實發展的現代文化,將精神文化轉化為物質文化、產業文化或文化產業。 <br/><br/>二、確立六祖惠能的文化地位 <br/><br/>這次新興六祖文化節活動的舉辦及其成功,顯然是在於該地領導卓有膽識地掌握了這條區別界限,走出了這兩個誤區而取得的。我們應當認真注意總結和吸取其成功經驗,同時,還要特別注意進一步提高和確立六祖惠能的文化地位。 <br/><br/>我認為六祖惠能與一般宗教與神學是有根本性不同的。如果說,一切神學與宗教是人的精神力量和精神寄託的外化和神化,那麼惠能的禪宗和禪學思想,則是將已經被外化和神化了的精神力量或精神寄託又轉為人化和內化。並且,他認為“人人心中有佛”、“識心見性,自成佛道”、“我心自有佛,自佛是真佛”、“自若無佛心,向何處求佛?”,這就將“佛”、“佛性”化為人,化為人人都自身具有的“佛性”、“真佛”而不是去“西天”或“彼岸”才求到的神靈;他主張修佛“頓悟”,不必講究修的地點或方式,“心平何勞持戒,行直何用修禪。若修禪不由在寺,在家亦得”。並主張“農禪並重”,“農禪合一”,將神化的修行方式也變成人的日常生活化、實用化;他提出“人即有南北,佛性即無南北”,“見性是功,平等是德”,“但識眾生,即能見佛”,“離眾生無佛心”等主張,表現了他既是人佛平等觀,又是人的平等觀、平民觀。這些將佛、禪和神人性化、生活化、實用化、平民化的主張和做法,正就是毛澤東稱讚惠能將外來的佛教“中國化”、“平民化”,是中國禪宗的“真正創始人”的根由所在;六祖不僅受到信佛人尊奉,還受到許多非佛教人尊敬的原因也在這裏。 <br/><br/>其實,惠能不僅是中國佛教禪宗的創始人和領袖,還是世界佛教禪宗的領袖和聖尊。據韶關南華寺2001年11月舉辦的建寺1500周年慶典的統計,有20多個國家地區的佛教禪宗寺院前來承拜“祖庭”,連佛教發祥地印度也承認六祖是佛家至聖。特別值得注意的是,在學術界、文化界和世界華文界,惠能不僅是一位宗教領袖和至聖,而且是一位大思想家、大哲學家。據西方媒體稱,在英國大不列顛博物館列有世界大思想家塑像,中國有孔子、老子、惠能三人入列,同時還尊稱他們為“東方三聖人”。在加拿大華人會館,也將他們並列為哲聖尊奉。現在學術界和有些高等院校,已將《六祖壇經》列為哲學經典研究或課程。清末著名大學者梁啟超對惠能在學術和文學上的影響評價很高,稱“唐宋兩代皆六祖派”、“宋儒皆從佛書來”、“宋士大夫晚節皆依佛”,說“唐人喜以佛語入詩”,蘇軾、王安石的詩“大半為禪悅語”。所以,我依據梁啟超在《中國學術之大勢》中稱:中國學術有北派、南派之分,北派(即黃河文化)之哲聖(即“魁”)是孔子,南派(長江文化)之哲聖是老子的說法,以及惠能的主要思想文化特質,撰文稱惠能是珠江文化(含嶺南文化)的哲聖。 <br/><br/>根據以上情況,我覺得惠能的學術和文化地位是尚未受到應有的尊重和確認的,起碼在我省是如此,以至現在尚未有一個對其研究的專門學術團體或機構(孔子、孟子、老子均有全國性的研究學會)。可能障礙在於:只看到六祖是宗教領袖,忽視惠能是一位思想文化大家,忽視惠能是一位重要的廣東歷史文化名人。在建設文化大省的時候,我們應當充分發揮這項文化遺產的現實作用,迅速將惠能的研究機構和系統建立起來,進行多層面、全方位的研究開發。 <br/><br/>三、弘揚媽祖、龍母文化的精華 <br/><br/>媽祖是沿海各地(尤其是漁民)尊奉的女神。廣東的海岸線很長,沿海的媽祖廟特別多。媽祖原是生長于福建海邊的一位漁家婦女,是真有其人的普通百姓。因她生性純樸,正直善良,樂於助人,勇於救人,在她死後被人們立像紀念,又被作為漁民出海的保護神而尊奉,後發展為所有出海者的保護神。在宋代被皇帝冊封為“天妃”,明代又冊封為“天后”。所以,沿海各地都有媽祖廟、天妃宮或天后宮,幾乎可以說是海上絲綢之路的重要標誌之一。 <br/><br/>龍母原也是真有其人的民間百姓,出生于廣西滕縣(現劃歸岑溪),因心地善良,愛人助人。傳說她曾救五條小龍入水;小龍對她極其感恩,每年都來看望她;而且只要她發話,小龍即不敢在江河興風作浪,也不許江河神生禍造災。所以,在西江流域一帶,有好些龍母廟,如:梧州的龍母太廟、德慶的龍母祖廟,封開、肇慶也有龍母廟。據龍母文化研究者稱:在湖北、黑龍江也有龍母廟,但傳說有所不同。 <br/><br/>其實,媽祖、龍母都是恩格斯所說的人的力量外化的人格化的神,是真人的神化,又是神化了的人,人們對其祭祀崇拜,主要是祈求她們所體現的正義助人、保安避災的精神力量庇護,也是在日常生活或遇到困境時的精神寄託;另一方面,兩位都是母性神,都是水神(媽祖是海神,龍母是江神),其內涵主要是對母性和水的崇拜,鮮明地體現了中華民族崇尚的本根文化和水文化意識。這是媽祖和龍母文化的根蒂和精華所在,也是其歷史文化價值與現實健康精神需求的結合點,是值得永遠弘揚的。所以,我認為在建設文化大省的時候,也應該大力研究開發媽祖和龍母文化精華,放手進行相應的文化建設,開展相應的健康的文化活動,使其為現實服務,為發展經濟、推進物質和精神文明建設服務。?<br/><br/>?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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