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0年的「食谱」
http://www.ycwb.com/ePaper/ycwb/res/1/20080816/46001218897339222.jpg■城市记忆
□陈棠
1959、1960、1961这三年,全国遭受了天灾加人祸的袭击,经受了一场难忘的经济因难。那时候在「一大二公」的号召下,劳动所得非劳动者支配,生产积极性极低,城乡老百姓都为衣食而担忧。1960年每人每年配给布票只有两尺,遭到赫鲁晓夫「你们五个人才有一条裤子」的讥讽,「宣传家」教大家「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衣服可以靠缝补,但食物却要天天食,那时每人每月配给的粮食平均约30市斤(豆类要1.2斤票买一斤,番薯一斤粮票买七斤)、食油半市斤、糖半斤、猪(牛)肉一元、鱼0.25元。「宣传家」要我们「瓜菜代」,于是广州城内天台、阳台都用花盆种菜成为一景。
「食品专家」比曹操「画饼充饥」还要聪明,创造了不少欺人自欺的食品,如:
1. 双蒸饭。把煮熟的饭,加少量水再蒸,使米饭菜粒更膨胀,盛起来似乎大碗了,其实质没有变,浪费了柴火。
2. 西施粉。它的原料是海草,磨碎后加入适量米浆蒸成片状,然后切丝,虽可食,但并不充饥。
3. 禾草包。把稻秸粉碎后加入适量面粉和匀后蒸成包子。其馅料则用一些柑桔皮捣烂,加入一些甜味素(糖精)而成,由于有了馅料,禾草包才勉强下咽,否则其粗涩味难以入口。
4. 小球藻。在露天的水池里,放进了一些种藻,在太阳光合作用下繁殖,叫小球藻。推广的说很有营养,但产量不高,无从认证。
5. 人造肉精。名字很好听,制造也容易,和造红茶菌一样,在一些容器里,放一些茶水和少量人尿,让它发酵,几天后便在液体面上浮出一块1~2毫米厚的片状菌块,它就是「人造肉精」,敢吃它的人并不多。
6. 咸雪条(冰棍)。当年曾生市长就在大会上说过「明年不要再吃咸雪条了」(大意,不是原话)。由于缺糖,又要在盛夏天给市民一些清凉食品,只能供应咸雪条了。
7. 争野菜。这个名字不贴切,而是多人争到郊区摘可食的野菜,如白花菜、鸡屎藤、野苋菜、九干菜等 ,要有收获,必须起早。
8. 还有一些代用品,如蕉芋、根叶都可吃的甜菜等等,都因缺粮而大派用场。直到1962年以后,刘少奇主席推到「三自一色」(给农民自留地、由农民自主种植、开放自由市场和包产到户),农民的生产积极性迅速提高,产品逐渐丰富,再不必「瓜菜代」了。50岁以下的人,没有「享受」过这些食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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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时上街捉「曱甴」
■麻石小巷□朱江
往昔上世纪60年代,物资匮乏,广州市民家庭多有养鸡者,少则一两只,多者四五只,终日望其多下蛋,丰富饭桌。不知源起何时,市井上曾流传鸡吃「曱甴」(粤语:蟑螂)能催蛋之说,因为其含丰富蛋白质,是上佳的鸡饲料,一时之间,养鸡人家中蟑螂都被捉光了,:'( 有人就把目光投向沟渠阴沟。
记得当年我家住市区,夏天上街纳凉,夜色中,常见有三两孩童手持铁纱蝇拍,昏暗路灯下,守候在路边沙井口,目光专注,专等夜间从阴沟钻出来觅食的蟑螂,一拍下去,被打得昏头转向的蟑螂随之被夹进宽口玻璃瓶。但这仅小儿科而已,更有以此为业的成年人,视此为生财之道,专挑夜深人静十二点过后,路面车辆稀少,携带手电,蒙上口罩,揭开马路中央沙井盖,一头钻进臭哄哄的竖井中,不亦乐乎,捉个痛快。不消两个时辰,进出三几个沙井,两人配合就能塞满一个大暖水瓶。虽然操此营生脏、臭、累,第二天,捎往农贸市场,地摊上一摆,就有师奶阿婆前来问津,一分钱2-3只,投下几个硬币,就能买上一小包,让家中的生蛋母鸡及时进补,一角几分钱的交易,买卖双方都乐呵呵。还记得家居附近有十三四岁兄弟俩,不知从何处学来一招看潮捕蟑螂之道,竟能算准珠江白天潮涨,专程跑去不远处东濠涌边,三角市的低洼地带,常有因涨潮导致江水倒灌的几个沙井口,趁还未冒水之际,揭开井盖,大把大把地抓起逃避潮涨而群集井壁的蟑螂,装进暖壶胆里,轻而易举,不必钻井受熏。还听他俩说过,有时很恐怖,一揭开井盖,逃难的蛇虫鼠蚁乱窜,慌不择路,十分吓人,也会偶尔见有黄鳝或塘虱(一种鲶鱼)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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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陶街养雏斑鸠
http://www.ycwb.com/ePaper/ycwb/res/1/20080816/75311218897339347.jpg http://www.ycwb.com/ePaper/ycwb/res/1/20080816/79651218897339363.jpg□莫孝川
上个世纪1949年初春,我家住在中华中路四牌楼陶街(今天的解放中路)。
那时的陶街,大长条麻石铺成的街巷上,除了行人,也有挑着小食物、小百货的小商贩,沿街叫卖,还有的病人,来家里找祖传中医的我父亲诊断疾病。
家是一座平房,装有又矮又残旧的小木门,门前种一棵紫荆树。早晨,鸟语花香伴送我们上学;傍晚才热闹,归巢的鸟儿,包括麻雀、绣眼(土名:青丝)、知更鸟(土名:猪屎渣)、伯劳(土名:白头公)等,在枝头上跳,欢迎我们回家。那时候,我在广州市二中读书。
有一天,鸟的唱鸣中突然加入「咕-咕-咕———咕!」的啼鸣,是斑鸠,我惊奇极了,拉开趟栊抬头望,却没看到它的身影,枝叶太密。
那个中午,刚吃过午饭,该拉上趟栊休息,突然,一只扇着翅膀的小斑鸠,竟然飞落在身边的趟栊上。我一个闪电般的掏手,哈,抓获了!父亲也加盟了,将一个字纸篓倒扣过来,有鸟笼了。
广州的鸟店分散,大德路有两三家。放学后,找鸟店的一个老板,与他切磋。他说,你用碎米粒喂,一两天尚可,时间一长,雏鸟就受不了。我说,把米锤碎,在薄布扎成的小包上开个孔,不就像母鸟的素囊一样?果然,小斑鸠啜食起来还不错。老板高兴了,点头说,你是养过鸟的;但,小斑鸠肠胃嫩,主要吃杂草、粟类和其他种子。我说,它吃碎米屎虽然白色,但成条状,消化力是可以的嘛。老板拿来一些粟米(即北方通称的小米、谷子)饲料,我买上一点。果然,雏斑鸠不仅长得快,还会频频扇抖翅膀,逗人高兴。舅父来广州,见到小斑鸠,抓在手,轻捏嘴,看喉毛,一迭连声地说,公的,公的,是乡里人叫的「花衫领」,城里人叫的「花斑鸠」,是只好鸟,好鸟呀!以后,舅父给小斑鸠搬了新「家」(他做的笼子),从乡下拿来的两三斤赭红的鸭脚粟和黄色的狗尾粟,讲了有关养鸠的学问。真灵,斑鸠长得又美丽又健壮。
才解放那阵子,人们的激情开始燃烧一切。我养的斑鸠因为有名气,招来同学的「批判」:「小资产行为」、「公子哥儿的勾当」、「想当『二世祖』那般好吃懒做」!思前想后,想杀了给父亲送酒,但于心不忍,及后听信奉佛教的祖母的话———放生!
那个晴朗的日子,选准家屋对面那棵石粟树传来了老斑鸠的啼叫声,一打开笼门,花斑鸠还未觉察自由来临,傻头傻脑地叫唤,我急了:飞呀,飞呀,你自由啦。鸟儿仿佛领悟,霍地展开双翅,闪电般直飞上了枝头,然后回头「咕咕咕」地呼唤着,像恋恋不舍地向我致意……
半个多世纪过去,四牌楼搬了,中华路路名改了,家屋也贱卖了,陶街原家屋对面那棵紫荆树,也因无鸟儿吃虫子而死掉了,也再没有了鸟语花香伴随着孩子们的读书声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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