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亞雷斯與斯德哥爾摩症候群
菲律賓慘劇發生了多天,大家的情緒由純粹的憤怒、驚恐到仇恨及心痛,同時亦反思事件的由來,並為事件的來龍去脈作總結。其中不少網民,以國際專家身份,講解親身遊歷菲國的所見所聞,來引證其中的貪污失敗、積弱已久的前因,繼而要求港人要了解別國國情,不要用大香港心態來看待天下事物。因身份優越變了原罪當中的潛台詞,其實是傳統左翼分子的善良想像。這批用意善良的言論,都犯了左傾幼稚病。
堅持政治正確、強調平等又尊重差異並維護弱勢,大抵是西方左傾知識分子的普世價值,他們討厭文化霸權、反對跨國企業的經濟侵略、抗拒全球化帶來全球美國化,甚至為自己的既得利益身份,而感到歉疚。那些遠赴阿富汗、蘇丹做義工的熱心人,大概都是這種人,其情操之高,實屬難能可貴。
但正因為自身的優越身份,反而變成了自己的原罪,對任何事件均有一套悲天憫人的批判心態,其中「大××主義」心態也成為他們批判社會的要點,但上述複雜的理論背後,歸根究柢,其核心都是人道精神。他們以「尊重別國的特殊國情」、「只懂在電視機前取笑/鄙視第三世界國家落後腐敗」、「第三世界每日有人死於不幸,港人又可曾關心」、「大香港主義,以經濟優越來欺壓別人」、「以消費心態來奴役別人」等,這些言論的出發點都是善意,但事件的重點是為何悲劇會發生,為何愚蠢的人為錯失,會令別人失去生命,會令完整的家庭破損。對於受害者我們傷痛當然,傳媒直播刺激着我們每條神經,但換轉成直播馬達加斯加的人質事件,我相信電視前的觀眾一樣激動落淚,不需要甚麼文化理論,而是我們知道,每一個人都有「阿媽生」、每個人的生命都珍貴、值得尊重,看到人像雞蛋般無助的被摧毀,我們的心都在淌血。
無論社會制度如何不公、槍手如何含屈受寃、N年前曾奪傑出警員獎、放過老弱傷殘,甚至弟弟被拘,但那位是用一支 M16槍脅持手無寸鐵的人質,由一開始已需要負最主要責任,請不要用「公民抗命」等來轉移視線,甚至嘗試為他在道德上開脫。而負責處理的警方及政府部門,他們不只是資源匱乏,更暴露出對人命的輕視。那些以國際專家身份,用數字來陳述此等綁架脅持如何平常的,不應以「小(國際視野)香港、大香港主義」的精神來思考世界,但這跟史達林所言「死一人是悲劇,死一百萬人只是統計數字」,有何分別?
或者,我們都被動地身處其中,甚至不由自主地患上斯德哥爾摩症候群,但面對大是大非,黑白不容模糊,對於受害者我們傷痛、對於施害者我們憤怒。
突然令我回想,今屆世界盃中,烏拉圭射手蘇亞雷斯用手擋波,事後大家只以成敗論英雄,將蘇亞雷斯奉為晉級英雄。
世界除了合理,亦需合情。
游燦
自由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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