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音乐民间热专业冷 建设文化大省应重视
南方网讯在广东这个“透明音乐”的故乡,仅我辅导过的民乐“私伙局”,已不下100个,远超过郭沫若当年感叹的“万家灯火万家弦”的程度;但在专业领域,广东音乐却有点“墙内开花墙外香”的味道,现在省级艺术团体中,连个演奏广东音乐的“五架头”都没有,还不如上海民乐团!一喜一忧,广东音乐的现状被余其伟一语道破,振兴广东音乐的着力点也同时由此而生。广东音乐是广东在省外和海外流传最广的艺术之一,是遍布世界的广府华侨根文化的组成部分。建设文化大省,广东音乐,应该是其中一项值得重视的工程。余其伟的高胡是“广东一宝”
岭南文化一支柱 民族音乐开先河
记者:在下月的“吕文成与广东音乐学术研讨会”上,听说你将有一篇论文要宣读,此文据说观点比较新颖独特,似乎还没有人这样去评说、考证过广东音乐,请你谈谈其中的精髓好吗?
余其伟:主要是两个观点。第一点说的是广东音乐的美学品格;第二点是对广东音乐在开创我国民族轻音乐之先河方面的看法。
关于广东音乐的美学品格,我用八个字去概括———“平民意识,俗世感情”。它雅俗共赏,在民间具有强大的生命力,在世界艺术之林也有一席之位———老百姓的日常喜庆和民间节日,国家重大活动和庄严的场合,都会奏广东音乐,1998年中央民族乐团首次登上世界音乐殿堂维也纳金色大厅时,亦以联奏的方式,演奏了《赛龙夺锦》、《旱天雷》等多首广东音乐,我本人也曾多次为访粤的外国元首作过演奏。
我认为,广东音乐是广东文化乃至岭南文化的支柱项目和特色品种之一。也正因为这样的分量,最近,有关方面提出要将广东音乐、粤剧、粤菜捆绑为一体,申报世界文化遗产。广东音乐同时又是广东在省外和海外流传最广的艺术之一,是遍布世界的粤语语系广东华侨的乡音和根文化的组成部分。建设文化大省要做的工作很多,广东音乐,应该是其中一项值得重视的工程。
中国民族轻音乐之先河,有音乐专著说是1958年才被开创的,我对此有不同的看法,因为上世纪30年代初,陈文达就创作了慢三拍的《迷离》、快二拍的《惊涛》、快四拍的《狂欢》,易剑泉也写了慢三拍的《依稀》,特别是此期间吕文成创作的《步步高》,这些广东音乐应该是中国民族轻音乐的开山之作。当然,我这个看法也可作再进一步的考证。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广东音乐在中国民族轻音乐方面,最起码是起了先锋作用的。
业余可谓万家弦 专业空叹墙外香
记者:广东音乐目前处于怎么样的状况和态势?
余其伟:近几年来,广东音乐“私伙局”的活动前所未有地红火,远远超过郭沫若当年感叹的“万家灯火万家弦”的程度,仅我近几年辅导过的珠三角城乡的“私伙局”,已不止100个,尤其是古筝教师,几乎与钢琴教师同样抢手。我和儿子都是拉高胡的,太太弹古筝打扬琴,一家三口,都成了业余教头,家里就像个小学校,每逢周末,轮批授徒,十分热闹。学生多是从广东各地开着小车而来,这样的情景无疑显示着,如今是因势利导、振兴广东音乐的良机。
但是,相对于业余的红火而言,专业方面却令人有点担忧,远从上个世纪50年代,有识之士就不断呼吁成立专门的广东音乐团,但一直未能圆梦,省级专业艺术团体中,近年更连个演奏广东音乐最基本的五架头(高胡、扬琴、洞箫、椰胡、秦琴)小组也没有了。广东,可是被外国人美誉为“透明音乐”、“玻璃音乐”的这门艺术的故乡啊!而黄浦江畔的上海民族乐团,却在前年专门成立了广东音乐演奏组,还派出头架(首席)———高胡手吕文芳专程到广州拜师。台湾中国文化大学研究生张舒然最近也到穗拜我为师,选定广东音乐的主奏乐器高胡为研究方向。这真有点墙内开花墙外香的意味。
记者:许多民间艺术薪火难以相传,就广东音乐的承传与发展来看,目前,广东有哪些方面的做法是行之有效、值得肯定的?
余其伟:我只能说说自己了解的情况。首先应给许多地方的教育部门和政府部门记一功。近些年,广州和珠三角等地的许多中小学在第二课堂中,都要求每个学生学一门乐器,相当多的学校选学的是民族乐器,演奏的是广东音乐。广东中华民族文化促进会也是一个后劲很强的“助推器”,自1995年至今,一直在搞广东音乐创作比赛,重奖佳作。现在,第四届赛事马上又响锣了。有“粤剧之窝”之称的广州市荔湾区,更矢志不渝地将广东音乐当作传统项目来培养“接棒人”。此外,广州市文化局今年初的那个“粤韵悠扬广东音乐大赛”也规定,每个参赛单位必须出一支少儿队,必须有创作曲目,一改以往多是成人奏旧曲的习惯,让人看到了希望和生机。cd方面,近些年,广东的唱片公司对广东音乐的录制都比较重视,市场销路不错,仅我本人,就已录了40多张专辑,唱片的听众是几何级数的,比舞台下的观众要多得多,影响也大得多,只是盗版也越来越猖狂,非整肃不可了。
交响化探索新篇 广吸纳此正其时
记者:长期以来,一直有人认为广东音乐是“小家碧玉”,对中华大地的政治风云和经济大潮常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你怎样看待这些评价?
余其伟:广东音乐虽然以描写风花雪月、花鸟虫鱼、小桥流水的作品居多,但艺术,“所要者魂也”,不在乎其表现风范上是“小家碧玉”还是“大家闺秀”。比如龙舟竞赛的南国健儿,虽不及北方大汉的牛高马大、气吞山河,但身材细小却也生猛有力,动如疾风。何况,上世纪40年代邵铁鸿的《流水行云》、崔蔚林的《禅院钟声》、吕文成的《泣长城》等,实为激愤感伤、忧国忧民之作;吕文成的《下山虎》、《齐破阵》和陈俊英的《凯旋》等,更是声调高昂、乐音铿锵,一时成为抗日战争中响亮的号角。当然,南方音乐即使是催人奋发,当中也会不可避免地带上一点温婉之情,这叫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不必把某种东西强加给广东音乐,它有自己的性格,有自己的表达方式。
记者:你与李助炘搞了20多分钟一首的带炫技色彩的《粤魂》,最近又向交响化迈进,由中央民族乐团协奏,录制了cd《余其伟20世纪粤乐经典》,这是出于什么考虑?
余其伟:我之所以要搞《粤魂》和进行交响化的尝试,是为了探索广东音乐的另一个层面,增强其艺术张力。演奏的技法没到相当的高度,是拉不好《粤魂》的,有个高度的标尺树起来,可以激励广东音乐创作、演奏水平的提高,也有助于让人们认识到广东音乐并不是“轻飘飘”的“小家碧玉”。
记者:据我所知,《彩云追月》、《昭君怨》、《汉宫秋月》等广东音乐名曲,其实是从外省的曲目移植改编的,改革开放二十余年来,受到“新移民”文化的强烈碰撞,广东音乐走势将会如何?我们该持怎样的态度?
余其伟:广东是个开放性和兼容性特强的地方,外来的文化不仅不会冲掉、取代广东音乐,相反,还会成为广东音乐的有用元素,给广东音乐以补益。粤剧的伴奏就是个很好的例子,这个地道的广东第一剧种,早在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就已将西洋乐器萨克风、小提琴、斑卓琴,引进棚面(乐队)之中,不仅无损粤味,反更添了新的姿彩。从这个角度而言,广东音乐更要利用好如今这天赐良机,虚心学习,充实、壮大自己。总之,振兴广东音乐,此正其时也!
名家档案·余其伟
余其伟,1953年生于广东省开平市,1975年毕业于广东人民艺术学院。广东省音协副主席、中国民族管弦乐学会胡琴专业委员会副会长。著名高胡演奏家、国家一级演员、政府特殊津贴获得者。被誉为继吕文成、刘天一之后,广东音乐的第三代代表人物。现任教于星海音乐学院,兼任中国音乐学院、武汉音乐学院民族器乐硕士研究生导师。(编辑:冯怡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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