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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精品] 错过或一往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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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8-11-30 14:00:48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错过或一往情深


今天,我再一次走上这片林木葱茏山石秀雅的山岗,远望山脚下掩映在树丛间的小村,还有村旁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蜿蜒的清水河。这是一片沐浴在暖温带阳光下的连绵的山峦,充沛的降水造就了繁茂的植被和长流不息的河流。这是一块沃土,养育着万物,也哺育了我们。这是我的故乡,就在它美丽的褶皱里,在山峦的深处,在炊烟袅袅的小村里,储藏着我的记忆,镌刻着我的情感,每当我不经意间回首往事时,那些往昔就会不期然地跳出来拜访我。
   一阵清风拂过山间,天边的几朵白云留恋着脚下的风景,迟迟不肯离开。山风带走了林中的雾霭,也带走了我年轻时的梦想。栉风沐雨,我就像一株正在老去的树,只有记忆能给我提供养份,只有重温往事才能让我焕发新绿。
   清水河是一条石底的小河,清透亮,四季长流,它汤汤流淌,像在满含怨慕地诉说。在它的清流里,我依稀看见年轻的自己欢快地在河边奔跑跳跃,笑声和水声一起荡漾开来,那些年轻的活跃的身影还存留在今天的河水中。你还记得这些吗?清水河,你还记得我们的欢乐和忧愁吗?
   那时我是在上小学,是五年级还是六年级,记不清了,而水清还只是个学龄前的黄毛丫头。她总是愿意跟在我们这些大一点的孩子身后。那时,我还不懂得欣赏小孩子的可爱,他们的纯洁和天真还不像在今天的我眼中那么珍贵。我经常想甩掉跟在后面的拖着两条小辫的水清,有时看她因为找不到我而郁郁寡欢地离开,我会憋不住笑,一点也不了解她的伤痛。
   我们是邻居,她就住在我的隔壁。在两家之间的院墙上有一个越来越低的豁口,两家人有时就站在各自的院子里通过那个口子讲。水清有个早上从那里看见我在刷牙,就嚷着也要刷牙,后来,我们早上经常边刷牙边隔着院墙笑嘻嘻地对望。娘曾抚着她的小辫自言自语,「这孩子,心眼儿真好,给我做儿媳妇吧。」
  
   我走下山岗,渐渐地接近我儿时的领地,有什么东西触动了我,使我心跳加快,那些往日的时光仿佛还能重现,那些画面还能重演,和昨天别无二致。
   一只狗灰溜溜地跑过去,几个男孩兴高采烈地尾随着,他们想捉住它,他们高声叫嚷,手里拿着树枝,每个孩子都像是幼年的我,我的童年在欢声笑语中远去了。
  
   土路,孩童,野草,溪流,气喘吁吁,一切都是昨天的重现。
  
   清水河边如今能看到外地的游人,这里的旅游业方兴未艾。那些生活在城市的人是想来见识什么叫山清水秀,什么是没有污染,没垃圾的环境,工业发展的滞后带来的是环境的得以保护。我蹲在河边,伸手从河里摸出一块卵石,湿漉漉的温润的石头,熟悉的灰白色调,圆滑的外观。我扬手把石头扔进河里,砰的一声,溅起的河水,形成一朵浪花,在清浅的河里瞬间消失了。逝者如斯。
  
   我经过努力考入了县里的重点中学,从初中就开始住校,几乎整个初中阶段,我都沉浸在一种亢奋的状态里,学习和课余活动把我的时间挤得很满,无暇旁顾,只有在寒暑假时,我才会回到家乡,回到清水河边。看见已经是小学生的水清,我更有了一种高年级学生对低年级同学的优越感,「小家伙,学习怎么样啊。」,她对我的语气显然并不适应,她的眼神似乎在说,我熟悉的那个远哥怎么变得认不出来了?他哪里去了?
  
   没容我得意多久水清也考上了这所重点中学,我的优越感随即开始缩水,有时在校园碰上我们还会开心地聊几句,她很高兴能和我在同一所令人羡慕的学校就读,我感觉,我们又回到了同一高度。一个秋天,她到我的宿舍来看我,还带了些她家院子里枣树结的枣,又香又脆。往年秋天,我们都是站在树下,边摘枣吃边嘻嘻哈哈地戏闹。我大方地请舍友品尝秋枣,他们也不客气,吃得满口生香。不料,从此后校园里传开了,说我有一个低年级的青梅竹马的女朋友,我先是急三火四地否认传闻,我没有女朋友,但我的说法根本于事无补,没人相信我,接着,我就无奈地接受了这个不可改变的现状,心里还有点埋怨水清的默不作声,她为什么不出来否认呢?澄清事实,我们只是自幼相熟的朋友而已。有了这个传闻,我在中学里找个女友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了,我可以专心学习了。
  
   躺在乡下的土炕上,我品味着久违的乡村之夜的宁静,远处偶尔会传来一两声狗叫,那是我头脑中的乡村生活的符号之一,柴门犬吠。还有就是,烧柴禾的味道,城里都用煤气,煤气味代表着危险,而柴禾味则有某种甜蜜的成份,我总觉得没有这种柴禾味的乡村不能算是真正的乡下。月光,像个闯入者,它安静地落脚在墙角和地面,观察着我这个无眠的人。我坐起身,窗外,天际的月亮大而明亮,它有着晶莹的带着暖意的白色,绝不是那种阴森森的苍白。水清的脖颈就是这样的莹白色,上面还覆着细小的茸毛,以前,我看见她裸露的脖颈时也常作这样的类比。今夜只有白月亮依然故我,美妙的脖颈却无处可寻。
  
   我拜访过儿时的老房子,如今它已经面目全非了,房子修葺一新,院墙上的豁口被填补得很好,完全看不出从前的口子,它现在是一堵完美的冷漠的墙了。
  
   后半夜,我开始迷迷糊糊半梦半醒了,忍受着肌肉的酸痛,爬山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已经是一种过于劳累的运动了。
  
   月色,犬吠,乡村,没有豁口的墙,美丽的颈项,我的梦里需要你们。
  
   我沿着村中的小路慢慢踱着,以一个中年人沉稳的步态和同样沉稳的目光出现在童年的我玩耍过的地方。有时,会碰上一两个几乎认不出的旧相识,交谈之后,才发现彼此曾经很熟悉。近乡情怯,现在的小孩子一定会问我是从哪里来的客人。对,我是客人,我是个有着主人心态的客人。
  
   我考入了师范院校,毕业后不出意外地做了个教书匠。他在省城做老师——村里人曾经这样欣羡地谈论我。水清曾经在她读高中时来省城看过我几次,她说省城好玩,顺道看看我这个哥哥就更好了,不过,我老觉得她是专程来看我的,只是不好意思明说罢了。
  
   教师的生活没有什么意外,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刚开始做老师那个阶段,我常问自己,我努力了这么多年,难道就是为了过这样的生活吗?吵吵嚷嚷的学生,粉笔末子横飞的讲台,嗓子发炎,漠然矜持的同事,简单寒酸的宿舍。我对自己职业的热爱是慢慢培养起来的,那是个漫长的过程。水清可能觉察出了我对现状的不满,她奉劝我把眼光放远,世界上没有一成不变的事情。我第一次感到不能再把她当成小孩子了,她已经有了自己对事物的判断和理解,她不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邻家小妹了。那时起,我们开始通信了,差不多每个月总有一封信,读水清的信成了我的习惯。我在信里多是鼓励她努力学习顺便还发发牢骚,她则轻松地诉说发生在身边的事还有来自家乡的消息。我从未意识到,那其实是一种爱的前奏,是可能结出爱情果实的孕育期,那时的我愚钝地把它定义为兄妹之情。
  
   水清读的是财经学院,那所大学也在省城,这样,我们有了经常碰面的机会,一起吃吃饭,聊聊天。不久后,我开始和我的一个女同事——校长的女儿闹起了恋爱,我经常给水清讲我恋爱的进展情况,我完全陶醉在自己的感受中,对她日见减少的露面竞没有察觉。我终究没能成为校长的乘龙快婿。我和水清的通信还在进行,她又读了研究生,她的见解越来越深刻,她接触社会的机会也在增多,很多见闻都是她提供给我的,我们的交流很愉快。
  
   大约是在水清即将取得硕士文凭的时候,她来了一封信,在信中她明确地问我,她可否成为我的女朋友。我知道她是认真的,是经过深思熟虑并贯注了极大勇气才这么问我的。我的反应,今天想来,糟糕极了,我故作轻松地回到,「傻丫头,胡思乱想些什么,赶快给自己找个优秀的男朋友吧,只有优秀的才能配得上你,到时候我会给你严格把关的。」可以想见,她读到这封信时会有多么伤心。
  
   你没有再给我回信,你用了很长的时间来调整自己。几个月后,我记得是初夏的一个早上,我正在匆忙地准备远行的东西,为迎接自己的三十岁的到来,我做了两件事:一是辞去了教师工作,准备下海经商,和几个朋友合开一间公司。二是,我要去攀登几座名山,初步计划是先登黄山和峨眉山,我要按自己的意愿安排接下来的生活。登山,代表了我对自我的挑战,我要大声疾呼——三十岁并不老!就在我行将走出家门时,邮差敲响了我的门,那是一封你写来的厚厚的信,「这丫头,又搞什么名堂?」我没有把信拆开,我想等我登山归来再看,那封信安静地躺在了我的桌角上。
  
   我出发了,和我的两个同伴在细雨蒙蒙中向黄山深处走去。我们打算晚上之前登顶,凌晨时起来看日出,如果明天能够拨云见日的话最好,如果不能,我们就在山上住几天。我们过于相信自己了,以至于走了许多弯路,耽误了宝贵的时间。傍晚时雨势加大,我们只好找了个凹陷的山岩躲了进去,我们蜷缩着,雨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我们被困了整整一晚。那时,我脑子昏沉沉的,只觉得离幽冥之境很近。突然之间,我认识到生命的脆弱,生与死,相距并不遥远,有时它们仅一线之隔,这想法让我不寒而栗。我发觉想到水清时,我的心里略感安慰,她是我心里安宁美好的一隅,就像春天,她是我的春天。也许,我应该欣然接受她的建议,该为自己的草率向她道歉。为什么当时我没有意识到她的真诚和珍贵呢?我在凄风冷雨中反复琢磨着。
  
   只要这次能安全地回去,我就去找她,告诉她我心里的话,宣布她是我的女朋友,以前的所谓兄妹关系就此废止。此前,我不记得我们有过多少身体上的接触,除了几次久别重逢后的拥抱,还有祝贺你考研成功时我献给你的潦草的一吻——印在你脸颊上的轻轻一吻,你静止在那,半闭着眼睛,若有所待。在这样一个风雨之夜,我把一切都想明白了。我有点后悔走时没带上那封信,如果随身带着,现在我就可以知道信的内容了,水清又遇到什么事情了?
  
   我沿着清水河溯流而上,那个风雨亭已经坍塌了,只余下些残迹,还记得我们曾在亭子里避过雨。河水呈现青绿色,像玻璃的色泽一样,看上去凉丝丝的,让人感觉惬意。一只白鹭掠过水面,它没有扇动翅膀从空中划过,仿佛受了看不见的力量的托举,随后,是另一只,以同样的姿势划过,它们洁白的身影与青绿的河水相映成趣。
  
   我在河边坐下来,脱掉鞋子,把脚浸泡在河水中。清水河名副其实,绝大多数时间里它都清澈见底,在我的记忆中,只有一次它呈现出另一副样子,它变成了一股狂野的泥浆色的浊流,怒气冲冲,无情地撞击着河岸,企图挣脱束缚。那是连雨天制造出的愤怒,顶着大雨,村长扯着嗓子喊,各家各户注意了,气象预报今晚还有大暴雨,乡亲们做好准备防止山洪暴发啊,该走的走,该拿的拿。
  
   我们两家的房子距离清水河不算太远,爹担心洪水泛滥殃及房子和家人,我们一家人收拾好该带走的东西准备到村中住在高处的人家避一避,娘去水清家喊他们一起走。两家人抱着细软,身披塑料布,深一脚浅一脚地上路了。当时虽是下午,但天色阴沉的就像黄昏时分那样,晦暗不明。我们都沉默不语,唯有脚步声吧嗒吧嗒响个不停。大人们抱着东西走在前面,我则牵着水清的手紧跟着他们。忽然,水清放开嗓子很嘹亮地哭了起来,哭声里满是惊惧,大人们停下脚步,回头望着我和水清。我蹲下身子,安慰着水清,我发现是脚下流淌的雨水和一条蜿蜒远去的蛇把她给吓哭了。我背起水清,她收了声,大家继续赶路。水清渐渐平静下来,最后竟趴在我身上睡着了,就像一个小妹睡在兄长的肩头那么安详,无疑,我的脊背让她觉得温暖和安全。山洪并没有夺走我们的任何东西,清水河重新变得澄澈温顺,我们还是原来的我们。
  
   人在年少时对世界的认识通常都是不确切的,比如我,无论对人际关系还是对异性的感情,都存在着许多模糊和误区。接近三十岁时,我还没意识到自己在内心深处对水清的接受和珍爱,我只是听任自己不断地逃避,逃避我们之间童年时就形成的亲密关系,似乎过于亲密的关系是对自我的一种否定,多么愚蠢的想法啊。在历经了更多的世事历练之后,我才从心底里认识到——在充分信任的基础上形成的亲密关系是多么难得,多么罕有,拒绝它又是多么愚蠢。直到今时今日,我才确认自己具备了部分的选择的智慧。选择,造就了每个人的生活道路。
  
   一想到水清给我的那最后一封信,至今我还余痛难消。她描述了我的不着边际的信给她带来的伤害,我思忖,以她的个性而言她说出来的痛苦可能只是她巨大伤痛的一小部分。她让我再仔细考虑考虑,一周之后给她个答复,她暗示我的回答将给她的生活带来重要的转折,她可能改变自己原有的生活道路,从字里行间我感觉出她的身边可能已经有了追求者。读完了信,我几乎傻了眼,一周时间作出答复,可是我登山回来离收到水清的信至少已经过去了两周,我错过了她约定的时间,难以想象她会作出什么样的决定。
  
   我开始满世界寻找水清,她消失了,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连她的家人都不知道她的去向。我想她一定到别的城市去了,甚至有可能出国了,我的心痛在寻找中逐渐加剧,呼天抢地,碧落黄泉,音信杳无的人你在哪里?我已经有了肯定的答案,我已经有了你希望看到的答案,可是你却以为我的沉默是一种拒绝。我的沉默?那该死的登山计划,把信留在家里的轻慢,它们制造了我的沉默,你一定以为我的沉默是不想伤你心的一种拒绝,貌似委婉的否定的回答。可是,我怎样才能告诉你我内心的真实想法呢,你那么坚决地消失了,那么坚决地从我的生活中离开了。几乎整整一年,我都是在寻找中度过的,我在寻找中日渐憔悴,一颗心苍老得起了皱纹。
  
   知道你的行踪已经是一年后了,有天早上,我和往常一样准备吃过早餐去上班,我们的公司总算支撑下来了,业务在好转,一切在朝着好的方面发展。我把全部心思都用在了公司的业务上,借此消解我心中的隐痛。在晨报的头版,一条醒目的标题刺入我的眼帘:商业大亨昨举行盛大婚礼。标题下面配着图片,又一桩有钱人的铺张的婚礼。小标题是:商业大亨沈放昨天完婚,迎娶女研究生,盛况空前。那个新娘子就是你——林水清!你做了商业帝国的皇后,你嫁给了那个已有两个子女的年已半百的富翁。我感觉自己正在死去。你为何这么残忍,水清,你难道已经变成了别人?一想到水清和那个老家伙在一起卿卿我我的情形,我的心就如锥刺般疼痛,我能听见它碎裂的声音。
  
   我曾千百次地问过自己,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显然,原因都在于我。难道是我的名字造成了我的蹉跎,何远,一个听起来都觉得累的名字。唯有遗忘能让我活下去,我把一切都交给了遗忘。
  
   这个世界每天都会发生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比如,人的死亡,我们能从媒体上看到各种死法,矿难,车祸,水灾,地震,海啸,非典等等,似乎周遭的一切都在觊觎人的生命,以夺走我们的生命为乐。商业大亨沈放在他和水清结婚两年后死于一场空难,猝不及防的死亡,打乱了商业帝国的原有秩序,接下来是旷日持久的年轻继母与两个成年子女间的财产纷争,大亨还没来得及留下遗嘱,就在五十二岁时撒手人寰。在媒体连篇累牍地报道这次财产纠纷的时刻,就在水清逐渐占据主动纷争即将分出胜负的当口,前商业帝国领袖的遗孀林水清女士却出人意料地宣布退出纷争,由沈放的两个子女接掌商业帝国,她随即从公众的视野中消失了。我注视着整个事件的进程,没想到结局来得这么快,没想到水清又一次消失无踪。
  
   我用了五年的时间恋爱、结婚、离婚,当我重新孤身一人时,我又像以前那样喜欢给自己制定计划了,工作和生活在有条不紊地消磨着我的生命,倏忽间,我已人到中年,我常问自己——你已经不惑了吗?在越过四十岁后,我还是存在着很多困惑的。在故乡的怀抱里,四十五岁的我还是个孩子,即使到了耄耋之年,对于故乡来说我也只能算是个孩童。回家,对一个孩子而言,永远是最幸福的事。我在清水河边体味着故乡赠予的幸福。
  
   有人在清水河边钓鱼,这河里出产一种扁平的青鱼,味道极为鲜美。钓鱼的人坐在河边,身边围了几个看客,一条鱼被甩出水面,在众人的惊呼中,那条鱼扭动着,在阳光下闪着光,银亮的鱼鳞有金属样的光泽。鱼其实并不大,但鱼被钓出水面的感觉,还是让人激动不已。我快步靠近那些人,想分享他们的喜悦。一对年轻的恋人发出阵阵惊呼,还有一位笑容满面的老者,另外两位是已至中年的女人,一位带着墨镜,一位用纱巾包着头。「哦,你钓上来的是青鱼啊,难得钓到的。」钓鱼的人漾出笑意,很满足地望了眼那条小鱼。听到我的喊声,那几个人围拢来,我看见那个女人摘下了墨镜,缓步向我走来,在我的瞳仁里,中年的水清仪态万方浅笑嫣然,她还是那么美丽,如同河畔的一朵花,一朵令人记忆犹新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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